她真的好想大哭一场,可她又不想让二姐替自己担忧。

顾灵槐只好一把抱住姐姐,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没有……我只是,不想欠别人太多。”

“小槐,跟姐姐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离得近了,顾香茉就察觉到顾灵槐身上有酒气。只要发挥一点想象力,不难想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和小傅有关,不然你不会问我能不能搬走的,不是吗?”

顾灵槐知道瞒不过姐姐了,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是他……是他强迫你的?”

顾灵槐摇摇头。

倒不是她替傅城铮说话,只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是真的记不清了。她只知道他脱了她的衣服,好像还帮她洗了澡……

而她自己,似乎并没有反抗……

就算是姐妹间再亲昵,这么羞耻的细节,顾灵槐还是说不出口。

好在顾香茉也不再问了,而是抽来几张纸巾,温柔地帮她擦起眼泪,“唉,你这傻孩子……其实姐姐早就看出来了,你心里也是有他的。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和他在一起呢?”

顾灵槐摇摇头:“我们不配。”

“小傅的出身好像是很好,但他现在也要靠自己打工赚钱,和你有什么分别呢?”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顾灵槐知道,事已至此,她已经没办法再瞒着姐姐了,“其实我……”

“嗯?”

“我从高一开始,月经就没有来过了。”顾灵槐说着,眼泪又直往外面冒,“那个不来,我就没办法生孩子……我和他在一起,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顾香茉心中一震,惊讶地语不成句:“什、什么……怎么会这样?!”

顾灵槐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啜泣。

顾香茉心急地抓住她的手说:“小槐,这都已经两三年了吧,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还没等顾灵槐回答,顾香茉自己就明白了。

她是怕给顾香茉再添负担。

刚开始那会儿,顾灵槐还以为她的月经只是一时不规律,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来了。因为当时很多女同学都有类似的毛病,所以顾灵槐也没当回事。

甚至头几个月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的,觉得自己少了一桩麻烦。

可是渐渐地,顾灵槐就觉得不对劲了。

当宿舍里的女同学抱怨她们的大姨妈会传染之后,顾灵槐突然心里一咯噔,发现自己差不多已经一年没有来过。

她想过去医院检查,可是才和朱丽婷提了一句,朱丽婷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问她是不是怀孕了。

顾灵槐赶忙说没有,可朱丽婷却不依不饶,逼问她是不是不好好上学,在外面和男同学乱搞。

顾灵槐羞赧至极,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妈妈不着边际的拷问,只能匆匆结束谈话。

那个时候,她不是没想过找顾香茉帮忙。可是顾香茉那时候正在筹备婚礼的事情,二姐本来就没有什么嫁妆,顾灵槐就想着,自己不能再做二姐的累赘了。

这件事情,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平日里顾灵槐不会时时刻刻地想起自己的这个毛病,可是只要一想起来,她的心就像泡在冰冷的水缸里一样,满是绝望。

但绝望过后,顾灵槐又觉得,或许这样也挺好。

她从出生开始,就是在父母的冷漠与白眼中长大的。从来没有得到过爱的孩子,又怎么懂得该如何爱人呢。

或许,她就天生适合做个孤家寡人吧。

“都怪我,都怪我……”顾香茉看着默默掉眼泪的妹妹,心疼得不得了,“要是我细心一点,早点发现就好了。要不是我是个文盲,赚的钱少,你也不会瞒着不告诉我。都怪姐姐……都怪姐姐……”

顾灵槐连忙摇头:“不,姐,这怎么能怪你呢?这就是我的命,我谁都不怪。”

“小槐,我苦命的小槐,”顾香茉心疼地看着她,“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就一个人扛了这么多心事,你怎么承受得了啊!”

“没事儿,姐,都过去了。”顾灵槐擦擦眼泪,挤出个笑来,“我打算周末再找一份家教的工作,等有钱了,就能去看病了。”

“傻丫头,还找什么工作呀!你这病八成就是累出来的!以后别让自己那么辛苦了,姐姐赚钱养你!”

顾香茉一想到她的工资卡终于捏在自己手里了,就觉得十分有底气。虽说她赚的不多,一个月也就两千多块钱,但是从她十四岁出来做工开始,钱就把在朱丽婷手里。结婚之后,工资卡又交给了丈夫。活了这么多年,竟没有一天为自己做过主。

以前她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的,还不觉得什么,现在才知道过去的日子过得有多窝囊!

“姐,案子才立案,那三万块还不知道用不用还呢,你先别……”

顾灵槐话音刚落,忽听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她以为是傅城铮,身子瞬间僵硬,不敢回过头去看。

谁知却听顾香茉在旁说:“磊子,你又来了啊!”

“嗯,香茉姐,我来看你了。”时磊把水果放到一旁,正要和顾灵槐打招呼,却见她满脸是泪,把他吓了一跳。

“小槐,你怎么哭了?”

顾灵槐刚想说她没事,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关你什么事,小槐是你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