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槐小心翼翼地说:“我拿不出那么多钱……”

“那你有多少?”

顾灵槐本想照实了说,可一想到二姐,她就犹豫了。她自己苦一点倒没什么,只是顾灵槐早就想过了,她得尽量把自己的学费攒出来,二姐才能不那么辛苦,所以她不敢把所有的钱都给家里。

“我最多能拿出二百……”

“二百?这也太少了吧?”

朱丽婷很是嫌弃地指责了她一番,直到把顾灵槐骂得没声儿了,朱丽婷才说:“二百就二百吧,以后每个月准时寄回家里来,听到了没有?”

顾灵槐应了一声,丢了魂儿似的走进店里。

虽说有心事,但一进入工作状态,顾灵槐就努力打起精神来干活,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

她可不像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打碎一个杯子一个碗的都不当回事。她要是被扣了工资,是会吃不起饭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顾灵槐失魂落魄地出了门。本想赶紧回到宿舍大睡一觉,把什么烦心事都忘了,谁知突然听到有人叫她。

“喂。”

顾灵槐条件反射式地转过头,向声源处看去。

但她只看了一眼,就飞快地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快步向前方走去。

“喂,我叫你呢!”傅城铮见她跑得比兔子还快,着急地喊道。

顾灵槐愣愣地回过头:“学长,难道你是在叫我?”

傅城铮没好气地说:“这黑灯瞎火的,哪还有别人了啊?就是叫你。你过来!”

顾灵槐咬了咬嘴唇,犹豫着没有动。

今天之前,她一直觉得这个学长好帅好帅,好看得不像是真人。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意识到,有些人就像她大姐一样,徒有其表。

长得好看,不意味着人品就好。

想到自己答应宋轻轻的话,顾灵槐连看都不多看傅城铮一眼,转过头就走:“我不!”

傅城铮:“……”

这丫头看起来像只乖巧的小白兔,却没想到兔子被欺负得急红了眼也会反抗。

傅城铮没办法,只能自己追了过去。

却没想到顾灵槐身体素质太好,他追了一会儿……

竟然没追上。

“你,你慢点儿。”跑不过她,傅城铮只能喊住顾灵槐,气喘吁吁地说:“我,我有话跟你说。”

顾灵槐这人容易心软,闻言便停下脚步,隔着几米的安全距离,歪头看向傅城铮。

“……是城铮,长城的城,铮铮铁骨的铮,不是城镇!你这丫头,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顾灵槐实诚地说:“靠加分上的。”

“啥?”

“我们村里教育落后,小学的时候我是班里的第一名,可是到了镇上上初中,在班里成绩还是倒数。文化课成绩不够,我就去练体育了。”

一不小心练出个国家二级运动员来。

傅城铮听着挺好奇:“那你怎么没继续打排球,反倒跑去学跳舞了?”

“高一的时候,受伤了。”顾灵槐神色淡淡地说:“从小妈妈就说我没轻没重,其实一点都没说错。我不知道疼,手受伤了都没发现。等到比赛完,医生看了就说我不可以做职业运动员了。”

傅城铮看她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过去的伤痛,一颗心如同泡在苦水里一样,又软又涩,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这个傻瓜,大傻瓜。从小到大,肯定受了不少伤,吃了不少苦吧。

可她自己好像从来都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说到这里,顾灵槐突然罕见地露出难过的表情来。

她低下头,小声说:“妈妈不喜欢我受伤。”

傅城铮理解地点点头:“天底下有哪个做母亲的会喜欢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伤?我就是擦破了点皮,我妈都心疼死了。”

顾灵槐摇摇头:“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我妈妈说……家里没有钱给我治病。所以,我不可以受伤,不然她会很生气。”

傅城铮怔了怔,想要开口安慰她,却发现他从未有过安慰别人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