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把她的娇娇弄到边塞去了!

她当初是怎么没用被子捂死他的!

碧水胡同那边,一家人也是盼顾娇盼到度日如年。

顾娇离开的当晚他们都睡下了,是第二天萧珩才将顾娇去了边塞的消息告诉他们。

姚氏差点当场晕过去。

边塞在打仗,她的女儿怎么去了那种地方?

顾琰习惯了顾娇的存在,突然她走了,顾琰只感觉自己是被人砍了一半带走了。

顾小顺也很担忧和难过。

他从小与顾娇一块儿长大的人,他与顾娇相处的日子最长,分开的时候最短,因此几人中,其实属他最不习惯。

小净空一觉醒来,发现顾娇不在了,差点哇哇大哭,随后他就看见了顾娇留给他的信,再随后他把眼泪统统憋了回去。

娇娇不在京城,他哭了也没用。

他要把小眼泪留着,回来了哭给娇娇看。

萧珩如今在翰林院与刑部同时任职,刑部的消息比翰林院灵通,但凡前线有什么动静,刑部都能与兵部最先知晓。

说是公务所需也好,说是私心也罢,萧珩这两月在刑部的日子多过于翰林院,他拆开了不知第几封信函。

“又大雪封山了吗?”

邢尚书一边写着奏折,一边问一旁在一旁整理信函的萧珩。

萧珩将信函收好,语气如常地说道:“嗯,在沧州一带耽搁了。”

邢尚书蹙了蹙眉,说道:“沧州离这儿少说七八日的距离,年前大军怕是回不来了。”

后日就是除夕,就算大军马不停蹄也赶不回京城了。

萧珩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飞雪,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边关苦寒,硝烟弥漫,京城却未受到战火的影响,大街小巷,贩夫走卒,商铺林立,人群络绎,繁华似锦。

碧水胡同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窗花与对联,他们家也贴了。

今年林成业与冯林都回了幽州过年。

家里人不少,却依旧让人感觉冷清,不知是因为少了他们俩,还是因为少了顾娇。

小喇叭精不再叭叭叭了,姑婆也不找街坊邻居打牌了,姚氏的小儿子三个月了,却乖乖的,不哭也不闹,活像是家没有小奶娃似的。

小净空站在门槛内,一双小手臂伸直了飞在身后,小身子扑棱出去,小脑袋朝着两边的巷口望呀望。

娇娇。

他要娇娇。

门口传来马车的声音,小净空兴奋得迈着小短腿儿奔出去,哒哒哒地跑了一阵才发现回来的是坏姐夫。

小净空的小脸一沉,失望地说道:“怎么是你?”

萧珩走下马车,点了点他脑门儿:“怎么不是我?”

“哼。”小净空撇过脸。

“走了。”萧珩对他说。

小净空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三回头。

萧珩走在前面,不回头也知道他在干嘛:“别看了,娇娇今天不会回来。”

小净空问道:“为什么?”

萧珩道:“大雪封山了,大军走不了。”

小净空:“那娇娇明天能回吗?”

萧珩:“不知道。”

小净空:“后天呢?后天是除夕,我的生辰,娇娇能赶回来和我一起过吗?”

萧珩“你又不是除夕生的。”

小净空叉腰跺脚:“方丈说我的生辰是除夕!那就是除夕!娇娇给我过的生辰也是除夕!”

萧珩笑了,没与他争辩,而是停下脚步,揉了揉他长了些许头发的小脑袋:“进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小净空便坐在了门槛上,他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得自己都成了一个小雪人,还是没等到娇娇回来。

顾琰走过去,将小家伙牵了进来。

过了今晚子时就是除夕了,大军依旧被围困在沧州的雪山中,这个年注定是回不来了。

夜里,一家人坐在堂屋烤火。

忽然前院传来敲门声,几人齐齐一怔。

“娇娇!”小净空第一个冲出去。

然而来的并不是顾娇,而是周阿婆,她是来送饺子的。

“谢谢周阿婆。”小净空礼貌地接过篮子道了谢。

他提着篮子回了堂屋。

刚坐下,院门又被人敲响了,这次是顾小顺冲了出去。

顾琰也想冲的,奈何他是个小病秧子,跑不过他俩!

可惜这回也不是顾娇,是六婶儿,六婶儿是来送春卷的。

当院门第三次被敲响时,是暗卫甲冲了出去,他接收到了来自小主子的眼神杀,要么抢门要么死!

哎呀好残忍!

“……赵大爷,多谢您了!”

暗卫甲拎着一篮子鸭蛋回了堂屋。

所有人齐齐叹了口气。

院门是虚掩着的,顾娇回自己的家并不需要敲门,所以其实众人清楚地知道来的不是顾娇。

只是他们依旧会忍不住去期待。

“都去睡吧。”萧珩对众人说。

众人心事沉沉地回了各自的屋。

看来这个除夕,娇娇是真的回不来了。

萧六郎将堂屋收拾了一下,他暂时不困,便去书房看了会儿书,依旧是那本燕国的国书,他看了快一半了。

只是今晚他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

除夕对他来说曾是人生最重要的日子,是他来到世上的日子,也是他“死于”那场大火的日子。

很巧,都是子时。

萧六郎看了眼墙壁上的沙漏。

又到子时了。

他合上手中的书册,来到了寂静的院子,看着那个顾娇亲手扎的秋千,怔怔的有些出神。

咚!

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院门上。

萧六郎回过神来,蹙眉看了看,迈步朝院门走去。

房嬷嬷临睡前将院门插上了,萧六郎顿了顿,将门闩拿了下来。

他拉开朱红色的院门,一股凛冽的风雪猛地灌入。

而这漫天风雪后,一道身着青衣小身影靠墙横坐在门槛上,一只修长的腿屈着,捏着马鞭的手搁在膝盖上。

她的青丝被风雪吹乱了,嘴唇也干裂了,满身风雨,风尘仆仆,形容有些狼狈。

她脱力地靠着墙角,大口大口地喘气。

仰头用她那双被风沙弥漫过却依旧清澈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弯了弯唇角,说:“生辰快乐啊,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