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六年,太行山上,葱茏郁林中

“佑维,你可知我为何传你百年朝凤式,而非七探盘蛇式?”五丈歪松之下,一中年人北倚歪松而坐,一只满是老茧之手将唇上白髭轻捻在手,嘴角微微抽动,另一侧三寸髭须亦随之扬了起来。

中年人前方一处空地之上,有两名青年,一人年岁稍长,唇上已蓄起淡淡髭须,另一人年幼许多,头上方才盘起髻来,正当加冠之年。稍长之人双手空空,目无神采,呆呆而望脚下横躺的一杆长枪。而另一青年则面谦目逊,手执长枪收于身后,静立如松。

“回师父,绣不知”,淡髭青年拱了拱手垂头回应道。

“你呀,使枪总是瞻前顾后,若然有危,定先腾挪避害,方才伺机进取,一手百鸟朝凤本乃煌煌大势,由你使来,却如孤鹫,空有一身猛力而不知用”,中年人起身而立,走近青年恨恨道。

“师父教训的是”,淡髭青年垂头唯唯而道。

“枪者,将之胆,非唯刀也”,中年人右脚向地上长枪一勾一挑,长枪弹起落入中年人手中,开口沉声说道。

“所谓百鸟朝凤,乃是以正夺势,以胆破奇”,中年人横枪而叹。继而腾跃而起,只见枪影纷纷,如攒似散,正是表鸟之意。

“百鸟者,形也”,中年人大喝一声,纷纷枪影聚合而一,最后只余下一杆长枪握在中年人手中。

“朝凤者,势也”,长枪携风凝劲破空刺入歪松,入木有尺余,未及半息,枪树两分,再刺,五六息之间,中年人疾枪如雨般刺入歪松五次,次次深入一尺有余。

中年将枪收回握在身后,左腿向歪松一蹬,条条裂纹从枪洞向周围裂开,“咔嚓一声”,五丈歪松已难挡腿劲余势,折成了两段,向后倾倒而去。

“下山去吧,佑维,你心思不及子龙机敏,胆气更是不盛”,中年人收枪走到淡髭青年近前,轻拍他肩头说道。

“寻一杆好枪,于沙场生死间练就一身胆气,这些,我帮不了你”,中年人语带惋意叹道。

淡髭青年目中露出不舍之意,抬头望向中年人见他注意已定,便伏身跪下,奋声喊道:“徒儿定不负师父所望”。

张绣挺枪冲杀间,脑中无意中闪过了十余年前的画面。望着手中的镔铁寒枪与身后的三千铁骑,面前是七零八落的曹军前营军阵,无数曹军悍卒胸前露出一个个枪洞,双目无彩地倒于马下。

“冲”,张绣扬枪奋声喝道,鼓舞西凉骑士冲杀。

曹军前营两翼即将塌陷,只需将中间尚坚决抵抗的曹军冲破,曹军中营后营必乱。待将曹军赶入河中,再于南岸放箭射杀,曹军先锋部队必然奔溃,士气大跌,纵然曹操来了,也不能再急攻宛城。

张绣目中泛起血色杀意,心中却沉稳至极。

“于禁!”,夏侯惇打声喝道。

“末将在”,于禁连忙上前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