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中先乃是夔人,但祖籍却是距离夔国万里之遥的齐国徐地。

祖先曾在徐地显赫一时,后齐国为了制霸天下,兴兵吞并了当时的经济强国徐国,而后依靠徐国强大的经济供给能力方才威服宋鲁,北距燕韩,南抗吴越,西击强楚,最终得以制霸。

徐国只是周天子分封的八百诸侯之中被吞并的诸侯国度之一,而徐家原本也只是这么一个小国流亡遗民之中的一叶而已。

但就在徐家于夔国羊尾城安家立业之后不久,第二代人便出了一个徐中先。

他少年聪颖,不过听着自己的父亲闲暇之余读过几遍书,而后便学会了书中的文字。

徐父以其为才,故而施教,至十五岁时初有所成。

奈何徐家在夔国的根基薄弱,再加上徐父年迈,积劳成疾而亡。

徐中先的学业就此止步,只得依靠在城中替一些贵族抄书为生。

他为何知书达理,待人和善,就算是一个读书的先生,也从不将自己摆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面,并且愿意教授一些羊尾城中的国人子弟学问。

最终他得到了羊尾城中的许多国人的认可,在富贵人家为他筹集起了求学之金后,便顺利的去到了夔国学宫之中求学。

夔国学宫创立百年,最初的时候还为夔国输送了不少的人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夔国贵族们逐渐变得奢靡之后,那些大多来自贵族世家的学子们也就少有认真读书之人。

这些人乃是学宫之中的大部分存在,最终导致学宫乌烟瘴气。以至于许多真正有学问的长者都宁愿离开学宫去结庐教学,也不愿意在学宫之中坐镇。

徐中先有好学之心,故而在三年之内跑遍了夔国的大小山野,一一拜访了那些隐居在山野之中的长者求学。

每一位被他拜访过的长者对他的评价都是极高,以至于许多寻常百姓也都逐渐的知晓了他的名字,虽不过二十四五,却常被人尊称为‘先生’。

他有心辅佐罗国君,却并未见过罗国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度,虽然在夔国的时候他的表现堪称圣明,但若这是一个虚伪之人的作秀,那又该如何是好?

良禽折木而栖,忠贞之臣不侍二主。

投效之事关乎一生的命运,那徐中先乃是真正的国士之才,又如何会这般鲁莽的去见熊逢?

故而徐中先随着夔国的百姓一同来到了罗国,就在熊逢还在夔国的羊尾城等候楚国的消息之时,那徐中先却是已经将罗国的风土人情,政治风貌的了然于胸。

虽然许多事情在他的眼中是极不可取的,但这些都是历代罗国君主留下的东西,而那些熊逢新创的大司农,大使等等职位,却是给了徐中先一个耳目一新的感觉。

将职位明确的划分出来,然后任命专门去负责,将原本复杂的权利网进行简化,在某一个板块出现了问题之后可以迅速的通过撤换负责官吏的方式来纠正。

熊逢虽然只是开了一个专人专权的头,但作为一个智者的徐中先也已经看到了其后续的发展。

但他也并非是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口谈书生,在感受到了熊逢这种将职权详细划分之后的好处之后,却也发现了其中的不足之处。

比如说‘专权’‘擅权’等等这样的弊端,甚至是连官官相护,‘结党营私’的可能他都已经想到了。

但不论如何,他始终觉得熊逢的这种改革性的改变乃是必然的,因为许多中原的大国也早已经出现了这样将职权详细划分的制度。

徐中先未曾离开过夔国,但是却通过书籍了解过一些诸国的事情。

而随着他在罗国居住的时日越发长久,他对于罗国与熊逢的了解也就越来越多。

他看了立在国君府外面的‘鸣冤鼓’,看了立在先祖庙外面的‘千秋碑’。耳听了熊逢那不完善的‘大同国策’,‘耕种有其田,居住有其屋’的言论数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文人善于想象,他甚至在脑海之中幻想起了当日熊逢立在人群之中慷慨激昂的模样。

只是在他脑海之中的熊逢,身形已经变得无限的伟岸了起来。

罗国君归国,徐中先也没有了犹豫,他想要直接投奔罗国君,但是又觉得这样子直接前往国君府的门外求见颇为不妥。

毕竟他还只是一个白身而已,就算是有些许才华,也不能够作为直接觐见一国君主的筹码。

虽然罗国君不一定会回绝他的觐见,也有极大的可能会任用于他。

但是不论如何,这样做都是一件极为唐突的事情。他既然已经决定效力于罗国君,那自然要懂得维护一个主君的权威,同时也想要让自己留给熊逢的第一影响不会太寒酸。

通过打听他得知了聚义厅的存在,这是一个为罗国君招贤募能的地方,虽然前往这里的大多都是武夫,但又未曾明文规定不能够举荐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