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齐轩点头微笑:“方大哥,回程时,一定要去太平寨,我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方咏言拱手:“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再去太平寨。”

“好,那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方咏言顿了一下后,说道,“帮我顾好林姑娘。”

“放心,不要你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两个年轻人相互抱拳,相互道声:“珍重……!”在微笑中坦然离去,人生路漫漫,你我相遇又分别,但是每个离别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聚。

两个年轻的背影在秋风中渐行渐远,带着满满的情意踏上旅途,再回首,你我都有值得回忆的美好瞬间,把它慢慢咀嚼,旅途将不会再寂寞。

离别的茶寮终于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里。

茶寮中卖茶老头对着棚子后面叫道,“客官,那些人走远了,你赶紧出来,把茶钱付了吧!”

卖茶老头坚起耳朵听了听,发现并没有走动的声音,赶紧转身掀开帘子,发现后屋,除了自家婆娘衣衫不整的跌倒在地上,没有任何人。

老汉看到这里,双眼通红,随手拿起刀就出了后门,拔腿就要追上去。

“老头子,别追了,别追了,那贼人早就跑了。”老妇人连忙叫道。

老汉听到这话,赶紧回转身,“那你这是……”

“他搜了我身,我这么穷那么什么铜子、首饰,他把我狠狠的摔倒了,大概撞到什么东西了,我爬不起来,你过来拉我一把。”

老汉又不放心的朝外面看了看,后面是一片荒野,想了想,关上了后面柴扉。

躲在深沟里的吴毛子,吐了一嘴泥巴,暗骂几句,不死心,还想抢茶寮的茶钱,伏在后面沟里一动不动,想起刚才要不是自己机紧,差点被太平寨那两个贼子看到,真是太晦气了。

吴毛子一直躲到茶寮要关门,发现路上没行人了,才从深沟里爬上来,深沟里有污泥,他滚了一身的泥巴,比落水狗还不如,要到丑有多丑。

吴毛子轻手轻脚拔开了后门柴扉,发现后面灶间里没人,正准备朝前面去,听到前面茶寮里有行人要茶的声音,吓得他赶紧躲到灶间柴禾堆里。

“客官,本小店要关门了!”

“哦……”

没有喝到茶的行人似乎走了,吴毛子听了听,发现没什么声音了,刚想从柴禾堆里钻出来,外面又有人来了,听脚步声,来人似乎不少,又缩回到柴禾堆里。

“客官,本小店要关门了!”老汉说着同样的话。

来者吼道:“关什么门,本大爷有的是铜子!”说完,从怀里掏出铜子扔到桌子上,铜子在桌子上骨碌碌转了好多圈才停下来。

老汉看到有铜子,那里有钱不赚的,赶紧让老太婆去后灶烧茶水。

老太婆高兴的转身就往灶间来,很快到灶膛后面,拿起柴禾就烧起水来。

咦,吴毛子不是躲在柴禾堆里嘛,人呢?当然是逃了。

咦,他不是要抢老夫妻卖茶水钱吗,怎么又逃了?

当然是有原由的,你道前面来的几个行人是谁?我想有人一定猜出来了,不错,就是吴毛子的老大——邱大发。

什么,他们不是一起逃的?

当然不是一起逃的,以邱大发的为人,只有自己能逃的份,那有其他人的份,其他人都得为自己干活送死,他怎么会容忍吴毛子逃跑。

吴毛子在灶间听到了邱大发的声音,吓得拔腿就逃了!

老汉夫妻从没有想到,恶人自有恶人磨,居然因此逃过了一劫。

按道理说,邱大发也不是好鸟,为何对老汉他们不构成威胁呢?当然是邱大发身上有银子啦,茶水钱还不在他眼里,而吴毛子只是邱大发的手下,根本没权有银子,他逃出来时,身无分文,这一路下来,都不知道作了多少孽。

不过老天不会饶过他的,只是时间问题。

秋风萧飒中,凌齐轩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太平寨子。回到太平寨时,已是九月末了,寒冷的冬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

寨子里的人看到凌齐轩带着人马回来,个个高兴的很,终于可以卖粮了。

太平寨议事堂前热闹非凡,林大力和几个年轻的后生拿着大杆称,给前来卖粮的人称重,林小河和杜文磊跟在杜先生身边,帮着他一起登记斤重。

苏大易带了一队人马,把称过的粮食堆放在山洞里,等粮食收齐了,一起用船运出去卖。朱大叔见今天时辰不早了,连忙让后面的人不要再送粮过,说道,“要卖粮的明天赶早!”

卖掉的高高兴兴的拿着自己的白条走了,没赶上趟的失望的打道回府。

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了五、六天,直到六天后,议事堂前,没有人再来卖粮了,卖粮才算告一段落。

等林怡然等人带着粮食出山时,大家都盼着他们早点回来,好拿到银子,拿到银子就可以买冬衣、买家什了。

卖粮之前,林怡然对太平寨的说道:“为了能够卖个好价钱,我们不会在周围镇子上卖粮,会到比较远的县城去。”

戴小六回道:“还是林姑娘想得周到,我们赞成!”

“我也赞成!”耿木生说道。

汪兆发这次几乎没有余粮,他粮食产量偏低,要是卖了没得吃,眼红的看着大家都有余粮卖,一声不吭的蹲在石头上。

看着焉巴巴的汪兆发,戴小六故意说道:“这次怕没有人再去镇上打听了。”

成天明有意附合道:“我觉得也是。”

还有人刚想开口,被朱大叔喝住了,“都闭上你们的嘴,赶紧整田去。”他看了眼汪兆发,虽然他这人不好,但他都这样了,就不要再取笑了,都是一个寨子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差不多就行了。

大家嘻嘻笑笑不再提这事,帮着要出去卖粮的人把粮食放到平板车上,推到了隐蔽的河道口,河道口有两艘中等木船停在芦苇里。

马秃三带着祁大和路二正等在船上,见他们来了,连忙跳上岸。

林怡然转身对大伙说道,“粮食就放在这地上,我们来弄,大家都回去吧,省得目标太在,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行!”朱大叔转身对众人说道,“不去卖粮的,都回去吧!”

大家伙看了看自己家的粮食,依依不舍的转身回去了,只留下来两个板车。

祁大和路二悄悄的跟上回寨子的人,一直跟到他们确定他们都回寨子了,才回过头。

林怡然问道:“大家都回去了吗?”

祁大回道:“都回去了!”

林怡然说道:“那我们现在就把这些粮运到找好的山洞。”

“行!”

“板车较少,辛苦大家了!”

“这点苦算啥,赶紧开始!”

“好!”

山洞,林怡然已经考察过,真心不错,地势较高,从外面看,就是个陡峭的山体,洞口靠近断岸处,如果凌齐轩不是为了一支崖壁上的灵芝,根本不可能看到洞口。

难发现,就意味着粮食不好放进去,还好,林怡然想到滑轮方法,用绳子吊着粮袋,一袋袋送进去了。

这次来卖粮的,除了林怡然一家人,还有焦大叔和马秃三等人,凌齐轩和苏大易兄妹更不要说了,肯定有他们。

也就是说,这次藏粮,除了亲密的人之外,没有其他人。

把近十万近粮食藏进去时,天都亮了,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连着又上了船,这次是真的去了县城,去买日常用品,不仅为自己买,还有太平寨子里的人买。

这两条中等的木船,是马秃三在外面租回来的,等卖粮事件结束后,还要还回去。上了船之后,分配了轮流摇橹的人,大家基本上都休息了,林氏没有休息,她用小泥炉为大家熬粥烙饼,等大家休息好后,好有东西垫肚子。

路上偶尔小匪来拦船,发现船上并没有东西,晦气的摆手,他们也只能摆手,苏大易和凌齐轩身上的佩刀可不是开玩笑的,一路行驶,到第三天终于到了县城。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林怡然在船上就分配了那些人买什么东西,怎么回到船上,由谁在船上看护等,所以一到岸,他们就各自分开,各自买自己要买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个年轻人配一个上年纪的人,这样老人有经组验,年轻人有武力值,相互配合。

一行人不动声色的买回计划好的东西,也曾有人窥见,可是看到人数众多的林怡然等人,一般小贼都歇了心思。

林怡然等人总算有惊无险的买好预计好的东西。

林怡然见布料和生活用品都买好了,对其他人说道,“我想为读书的孩子们买点纸和笔回去,启蒙读物也顺便买点,你们在船上等我一下。”

林大力不放心,要跟着去。

林怡然阻止说道,“你跟苏大哥在船上护东西,我和凌大哥一起去。”

“我也去吧,有什么东西,我来拎”

“也行!”林怡然回道。

“当心呀,小然!”林氏不放心的叮嘱道。

“没事娘,有凌大哥呢!”

林氏看了一眼俊俏的凌齐轩,笑道,“凌大郎,你们当心呀!”

“知道了,伯母。”

林怡然三人快速到了卖笔墨纸砚的地方,找了个价格适中的铺子进去,林怡然跟掌柜一番砍价之后,买了五摞纸,二十支笔,还十来本启蒙读物。

三人拎着纸张准备打道回船,不远处某街口,好像有人在闹事。

“要不我们绕道走吧!”苏小兰说道。

林怡然想了想,“要不去看看?”

凌齐轩见林怡然想看热闹,点了一下头,“行!”

苏小兰摇头笑笑,林姑娘永远都这么有好奇心。

三人拎着纸张朝街口走去。

某座酒楼,窗口的人正在看对面街道闹事,突然发现了林怡然的身影,那叫一个兴奋呀,连忙转身,刚想叫唤,看到旁边的人,生生忍住了。

夏宗泽顺着三和的目光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郁离。

郁离笑眯着眼好像自己并没有发现三和不对劲的神色,说道,“外面吵吵嚷嚷,有什么稀奇可看么?”边说边站起来,踱到窗边,朝吵嚷的地方看过去,原来是地霸欺负书生,难道夏宗泽认识这个书生,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又仔细看了看,好像并没什么特别。

刚想转身,夏宗泽已经走到他身边了,也朝窗下看过去,不过,他一眼就看到挤进人群的林怡然,原来是她,怪不得三和要叫唤。

郁离见夏宗泽站在自己身边,看似不经过目光,悄悄追着夏宗泽的目光往下看,发现他并没有盯那个书生,只是略略看了看几个地霸,笑着说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受人欺负才怪!”

夏宗泽微勾嘴角,“看起来像书生,不一定是书生。”

“哦……”郁离又看了一眼书生,“我只以貌取人,还是王爷眼厉害。”

夏宗泽撇了一下他,“粮食呢?”

郁离不紧不慢的回道:“快到了!”

夏宗泽冷冷的说道:“最好快到了,否则我不介意像秦无雎一样,到越国走一趟。”

郁离笑道:“王爷,看你说的,你有银子,我有粮食,咱们公平交易,怎么会像秦蛮子,你说是不是?”

“知道就好!”

郁离边回桌子边说道,“王爷,郁某听说,江城一战,江城的银子可全到你口袋里了。”

夏宗泽见郁离开窗子,这才肆无忌惮的盯着林怡然看了又看,还是这样,一副男人的装扮……听到江城银子,他转过头来,也回到桌子边,“郁公子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

郁离笑道:“不是郁某灵通,实在是夏王爷的威名远播,大家都说你不动一兵一卒就拿到了银子,实在让人可敬可佩。”

“哼……”夏宗泽轻嗤一声,“不会少你银子。”

“那是自然,郁某就是这么一说。”郁离笑笑。

夏宗泽伸手端起面前的酒盏,一口气喝了里面的酒。

不动声色的郁离知道,他这是要离席了,遂也端起自己的酒杯喝光了酒杯里的酒,刚喝完,夏宗泽就说道,“我再等两天,两天不到,我就带兵南行。”

郁离连忙回道:“不用,不用,后天早上肯定能到。”

“但愿如此。”夏宗泽撇了一眼面带微笑的郁离,转身出门,下了楼梯。

三和与四喜两人赶紧跟了上去。

等楼梯口的声音消失后,郁离眼眯低声叫道,“来人——”

“公子——”

“去盯一下,姓夏的急什么?”

“是,公子!”

大街上,书生被地霸踹了几脚,瘫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林怡然看了一眼散落在他身边的棋子,转头问向围观的人,“他这是……”

围观的人回道,“书生摆棋局挣钱养家糊口,钱还没有挣到,就被地霸……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可怜的书生。”

林怡然不会下棋,可是她发现地上的棋子都是某种木做的,做工非常精细精巧,而且表面就像文玩被盘过似的,有一层微蜡,光鉴圆润,甚至通融。

林怡然感兴趣的看向被打的书生,发现狼狈下的书生,就如这一幅棋子,显得通透圆润,有点意思啊!她赶紧示意凌齐轩救人。

凌齐轩接到林怡然的暗示,马上伸出脚,挡住了地霸们的脚打拳踢。

地霸见有人敢砸场子,领头的大叫一声:“敢管老子的闲事,小的们,给我往死里揍。”

小喽喽们瞬间都朝凌齐轩打过来。他们那里是凌齐轩的对方,凌齐轩一手拎了一捆纸张,都没有放到地上,就用两只脚,就把他们全部打趴了。

围观的人群都高兴的拍起手来,“手提重物,都打得不喘气,年轻人,好身手啊!”

“是啊,人俊,功夫也俊。”

……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我去找人。”地霸带着小喽喽一溜烟逃了。

众了一陈哄笑。

不远处,夏宗泽出了酒楼后上了马车,三和问道,“公子——”

“按你想的做!”夏宗泽目无表情的说道。

“是,公子!”三和咧嘴笑了,这才是公子嘛,想女人就虏过来好好享受一番才对,连忙过去安排,转身对四喜说道,“有尾巴,你负责把他们调开。”

四喜不想动:“我要看公子找女人。”

三和低声叫道:“你不去,公子都找了不女人,找不了女人,这秋干气燥的火没地发,小心全发在你头上。”

“臭三和,死人能被你说活了。”四喜被三和打败了。

三和没好声没好气的催促道:“赶紧去,公子心情不好,我们大家谁都别想过舒坦日子。”

“行了,我知道了。”四喜极不情愿的引开人。

闹事街道处,林怡然放下手中的书,蹲下来帮年轻人捡棋子。

年轻人说道:“多谢姑娘!”

林怡然拿棋子的手停住了,笑着看向他,“你看出我是女人?”

年轻男人问道:“为何看不出?”

“呃……”林怡然倒是第一次被别人问住了,笑道,“很多人看不出。”

年轻人轻轻一笑,“很多人做事只看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