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还是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林家人。

林父却高兴的对村口众人说道,“大家赶紧回家烧水洗洗吧,家里水缸里的水都是今天早上刚挑好的,米罐子里都有十斤米,回家就能煮上饭。”

“……”

“……”

众人面面相觑,“我们莫不是在做梦?”

“没有,没有……”林父乐呵呵的回道。

三婶问道:“水,大河里到处都有,可是米从哪里来?”

“这……”林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乡亲们说,不自在的挠挠头,刚想开口说是自己当王爷的女婿给的,见众人都盯着他看,竟紧张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大力并不想一开口就说王爷妹夫的事,只道,“大家赶紧回家去洗洗吃吃,等肚子饱了再到我家,让我爹跟你们说道说道。”

众人呆愣着都忘了要回家,还是三婶先醒过神,拔脚就朝自家跑去,她家就在村头,很近,没几步就到家了,整个房屋崭新的立在那里,推开屋门,家里居然还有几样像样的家什,桌子、柜子……连忙转身到了小厨房,整个灶头都是新的,揭开水缸,满满的一缸干净水,明晃晃的倒映着她乌漆抹黑的垢脸,哇一声就大哭起来了。

村子里像这样的哭声一个接一个的响起,一直到许久之后才停下。

当村人知道林怡然是王妃时,已是三天以后的事了,还是三婶追问出来的,“啥,小河,你二姐现在已是王妃了?”

林小河点点头。

三婶疑惑的说道:“哎呀,我的娘呀,上次把你送到二丫身边时,她比我们好不了多少呀?”

“是啊,三婶,那时,我二姐还想找到你们,让你们跟我们一起流浪的,结果到大街上没找到你们。”

三婶叹了口气,“当然找不到了,听说平国人要来,我们避到其他地方去了。”

“原来是这样!”林小河好奇的问道:“三婶,那你们是怎么想到回村的?”。

三婶抬眼笑道,“还不是听路上马队(指行商的车队)说的,他们说让佑福人过上好日子的宁王爷到了吴国常县,正在搞夏种,好多流民被他安置了,我们就一路讨荒讨回来了,那曾想回来竟有这么大的造化,不仅有新房住,还有粮食吃,更有田种,真感觉自个儿掉进福窝里了,真是太幸福了!”

有人接嘴说道:“是啊,别的村虽有官府扶持,可也要回家自己动手,哪像我们回来就住上新屋,真是太有福气了。”

三婶喜滋滋的说道:“谁说不是呢,林大哥,这是沾了你王妃女儿的福气啊!”

林德栓憨厚而实在的龇牙笑笑:“还是女婿好,是他想着大家伙。”

“林大哥啊,摊上这样的好女婿,你们林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

林父蹲在地上高兴的鱼尾纹都笑成了花。他原本准备回常县的,结果村里有人回来,他们暂且生活在林家村。

随着流民的回归,更多的人知道了林家村,都羡慕林家村人的好运气,没想到,一回来就能住上好房子,吃上饱饭。

三婶感慨说道,“你们放心,你们的好日子也快到了。”

“是啊,希望宁王爷就住在我们这里。”

三婶高兴的说道:“你们放心,他是我们林家村女婿,肯定会经常住在这里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三婶得意的回道。

不知不觉中,整个五月已经过去了,六月也过去十多天了,夏宗泽在常县一带如此大张旗鼓的进行布兵生产,吴国王室、朝庭竟没有一丝丝动静,真是太不合常理了。

可等夏宗泽收到消息后,只勾嘴说了一句,“难怪如此!”

范先生说道:“吴王年迈,昏庸无能,任用奸佞小人,以至朝庭上下一片乌云漳气,不但如此,他的儿子们为了王位,拉帮结派,纷纷争储。”

夏宗泽嗤笑一声,“倒是让我清清静静的呆在常县。”

范先生说道:“王爷,我们在这里觉得清静,可是吴国朝庭并不清静,他们正在商议是主战还是主和,甚至有人想联合其他三国攻打我们。”

听到这话,夏宗泽眸中泛寒:“是谁提出联合?”

范先生回道:“一直支持桑将军的老王爷——宋祁镇。”

“吴王的哥哥?”

范先生点头:“如果不是当年的老吴王宠爱苏妃,这王位就是他的。”

夏宗泽轻笑一声,“倒是个人物。”

范先生担心的说道:“王爷,他在吴国的声名远远超过了吴王,受到很多人尊敬,怕是我们进攻吴国的最大阻力。”

夏宗泽眯眼问道:“有人回应他的联合吗?”

范先生回道:“有人回应!”

“谁?”

“陵太子——”

“他——”夏宗泽眼眸幽深。

“是,王爷,他想收回应城、江城等地,自己又没有实力,估计正在寻找方法,想不到吴王爷先出了手。”

夏宗泽倚到椅背上,双手放在身前腿上,习惯的绕了绕:“那就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会是怎么样一个结果。”

“那桑甚和……”

夏宗泽抿嘴思索了一下,“我的本意是想收了他,如果他不肯降,那就只能按规矩来办了。”

范先生想了一下问道:“王爷,王妃往大牢里送过饭,又让人送过衣服,这用意是……”

“看他会不会投降。”

“那……”范先生抬头看向夏宗泽,想知道结果。

“缺少契机!”

范先生问道: “王爷的意思是……”

夏宗泽回道:“想让桑甚和这样的人归我所用,打败的不是他的军队,而是他傲气,只有让他心悦诚服,他才肯为我所用。”

“王爷想怎么办?”

“让人去吴国都城——苏城。”

“王爷的意思是……”

“就是你想的意思。”

“卑职明白了!”

夏宗泽又说道:“但又不是先生的意思。”

“……”范先生被夏宗泽的话搞糊涂了:“卑职不懂,还请王爷明示!”

夏宗泽轻轻一笑:“我们只打雷不下雨,让桑甚和就范。”

范先生和夏宗泽两人在书房议了大半个时辰才出去。

走到房门口,遇到了柳通渠,他正站在门口等待召见,见范先生出来,连忙给他行礼,“先生——”

“有事?”

柳通渠行礼说道:“是,正有事找先生!”

“找我?”

“是,先生!”

“到我公务房来。”

“是,先生!”

柳通渠跟着范先生到了县令公务房,两人行礼后依主次落坐,“你找我有什么事?”

柳通渠回道:“回先生,这几天下官一直外面公干……”

这事范先生知道,挺务实的一个年轻人,他不知觉的点了一下头,“遇到什么问题了?”

柳通渠回道:“先生,下官遇到几个老农人,他们说夏季雷暴雨多发的天气要到了。”

范先生静静的听着他说,并没有接话。

柳通渠见范先生没有打断自己,一直示意自己说下去,继续说道:“下官发现常县河道淤塞严重,想请先生调集人手清里河床,不知可否……”

范先生轻声说道,“柳通渠?”

“下官在!”

范先生问道:“这名字有什么特别嘛?”

柳通渠回道:“回先生,家父曾在衙门里做个小吏,负责河道清理,我母亲生我的那一年,父亲刚好在任上清理河道,于是便给在下取了这样的名字。”

“你父母……”

“父亲在某次泄洪中失足落水去了。”

范先生表示敬意,“好好干,以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是,先生!”

范先生赞赏的说道:“你的想法不错,如果让你做清理河道掾史,你敢不敢接手?”

“大人——”

“掾史是诸曹之官,掌实权,做实事,你可以胜任吗?”

“下官觉得能。”柳通渠愣了一下后马上回道。

范先生说道:“写一份清理河道计划表,明天早上给我,如果不错,我会拿给王爷,王爷觉得不错,就会下任命书。”

柳通渠高兴的给范先生行礼叩拜,“在下定不负先生所望!”

范先生点点头:“我还是那句话,好好干,王爷最缺的就是人才,只要有才干,他会不看出身、不拘一格破格任用。”

“是,先生,在下明白了!”

等柳通渠出去后,范先生又重回到夏宗泽的公务房。

“有事?”夏宗泽正准备回后院了。

范先生高兴的说道:“回王爷,我们等的人出现了。”

夏宗泽略思一下问道:“你是说终于有人提出清理河道了?”

“正是,王爷!”

“是谁?”

范先生说道:“和简慕华一起从京城来的平民子弟。”

夏宗泽点点头,“清理河道这件事,一直刻意没说,就等这些京中来的书生、公子们主动提出,本以为没人提出这事,既然有了,那就给他机会。”

范先生回道:“卑职对他说了,让他明天早上拿计划表,只要不差到哪,就让他总领清河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