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硕温存的面色渐渐严肃起来,“是不是高悦他们收拾东西打扰到你了?”

“这些事不应当是你媳妇做嘛,竟然让男人来做,你是怎么想的?”盛氏说话作派不仅显得刻薄,还透出浅薄。

盛硕眼角狠狠的跳了一下,媳妇是王妃女官,相当于跟自己一样在外面当差,而且这差比自己还重要,竟然想让媳妇回来收拾东西,真是……

上官淑兰稍稍离开丈夫两步,温温婉婉、平平静静的站在他身边,等待他摆平自己老娘。

“娘……”盛硕抿嘴叫道。

“儿子,难道娘说得不对?”盛氏见儿媳妇在自己面前低眉垂眼的样子,得意极了,大官的女儿怎么样,还不是任由婆婆搓来差去。

盛硕回道:“娘,你说得没错,按常理,这些事是应当儿媳妇来做……”

盛硕的话还没有说完,盛氏就打断了,连连尖叫:“你看……你看……连你自己也觉得我说得对,那你现在就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知道妇道是什么?”

上官淑兰眉角直跳,要不是修养足,她现在就能暴走,余光瞧了眼自己男人,发现他眉角青筋直跳,心下突然安静下来。

盛硕耐心的叫道:“娘,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你还有啥要说的?”

“娘,兰儿跟我一样在外面当差。”

盛氏没反应过来,直勾勾的看着儿子,那目光还真渗人。

盛硕硬着头皮说道:“娘,在家里,一般都是男人赚银养家,是不是?”

“那当然。”

“女人不能赚银养家,所以只能在家里做家务,是不是?”

“男人养家,女人做家务,不是天经地义的嘛。”盛氏一幅你连这个也不懂的样子,不屑的撇了一眼。

盛硕说道:“娘,问题是,你媳妇跟儿子一样赚银子,那这家务活,儿子就得跟她一样做,我让高悦过来,没错吧,娘。”

“啊,你媳妇跟你一样赚银?”盛氏没注意到平等,只关注银子。

“是,娘!”

“一个月多少?”盛氏好奇的问道。

“娘,你问这个做什么?”结过上次婚事准备事件,盛硕越发知道,不能让老娘知道自己有多少银子,不能让她知道家底。

“难道娘不能知道吗?”盛氏尖酸反问。

盛硕坚持自己的原则:“娘,我和兰儿不少你吃、不少你穿,其余的事,你年纪大了,还是少操心吧。”

“硕儿,你居然不告诉娘赚了多少银子?”盛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是!”盛硕斩铁截铁的回道。

“你……”盛氏伸手指向儿子,手直发抖,“我……”

“夜深了,月儿带娘带房休息。”

盛硕看向盛月的目光显得非常严厉,吓得她连忙去搀扶盛氏的胳膊,可盛氏甩了她的胳膊,一股屁坐到地上,呼天抢地,嚎啕大哭,“死鬼啊,你这个死鬼,在世时,对我不好,养了个儿子,又是这个德性,竟然对我不孝……”

盛月不知所措的看向大哥,眼角有些幸灾乐祸。

这细节没逃过盛硕的眼,他感觉心头发凉,这就是嫡亲亲的妹妹啊,居然……

压下心头怒火,冷冷对盛月说道:“老娘什么时候睡觉,你也什么时候睡,她不睡,你也别睡了!”

“大哥……”盛月马上可怜的叫道。

盛硕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上官淑兰站着没动。

盛硕转头,“还不走,想站到天亮?”

“不,夫君。”上官淑兰朝坐在地上大哭的盛氏行了一礼,急匆匆跟上了夫君的脚步。

渐走渐远中,盛硕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家,谁像我一样赚银养家,谁就跟我一样平起平坐,懂不懂?”

“是,夫君!”上官淑兰明白,这句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这是说老夫人和小姑子听的,意思是告戒盛氏母女,既然依靠儿子、儿媳妇生活,就要有被人赡养的自觉,不要什么都指手划脚。

上官淑兰一直担心男人不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这男人还挺拎得清的,那自己以后的人生就平顺的多。

儿子根本不搭理自己,这戏没办法唱下去了,干嚎的盛氏只好自己下台了,原本想给儿媳妇一个下马威,结果让儿媳妇看了笑话,盛氏觉得脸面丢尽了。

临行前一天

宣城王府

眼看着临时王府马上又要恢复到往目状态,林怡然想了想问道:“子韬,我都忘了问你,这座府是赏赐给别人呢,还是继续留着?”

夏宗泽回道:“继续留着。”

“空在这里?”

夏宗泽回道:“留几个仆人在这里看护、打理。”

“难道我们还会来这里?”林怡然惊讶的反问。

“南宁是税收重地,估计以后来的次数只多不少。”夏宗泽回道。

“哦,原来如此。”林怡然笑道:“自己住过的地方,我真舍不得让出去呢,结果还在,真是高兴。”

“你呀……”夏宗泽宠溺笑笑,“一个王爷多几样家产,算什么。”

“是,王爷大人,我忘了你是王爷了。”

“调皮找揍。”

“哈哈!”

夏宗泽说道:“你再看看,有没有漏掉的东西,我去书院一趟。”

“好!”林怡然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夏宗泽到了书房,问道:“还有什么急件要处理?”

三和连忙回道:“我去问范先生。”

“嗯!”

三和小跑着去了范先生的公务房,没一会功夫,范先生跟着三和一起进了王爷书房,“王爷,你找我?”

“有没有什么急件公文?”

范先生点头,“有!”

“什么事?”

“我们的人查到凌大将送了一封给前陵太子。”

夏宗泽看向范先生,“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大半个月前。”

夏宗泽手指敲了敲桌子,“你觉他这信的内容是什么?”

“以卑职看来,大概是替妻子转告娘家,自己已嫁人了。”范先生回道。

王爷眯眼,“我想应当是这样。”

“王爷——”范先生到是有些意外,王爷竟是这样信任的态度。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王爷说得是。”范先生深以为是。

“其他有没有事?”

“其他就是关于太子殿下的。”

夏宗泽问道:“哥哥怎么样?”

“太子殿下一切还好,不过有个消息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

范先生说道:“听说支持三小王爷的平郡王离开了平国首都,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

“是,王爷!”

夏宗泽摸了摸下巴,“看来大哥要不了多久就能平定平国了。”

“卑职也是这样想的。”

“嗯,还有没有?”

“没有了。”

夏宗泽点点头,“让大家赶紧备起来了,明天准时出发。”

“是,王爷!”

五月初八,对于宣城大部分官员来说,他们仿佛觉得头顶少了一座大山,对于大多数平民来说,这日子没什么变化,他们该干什么依然干什么,最多聚在街道边看看热闹。

可是对于有见解的政客来说,能聚在街边看热闹,这本身就是民众生活太平、安乐的一种表现。

对于夏宗泽和林怡然来说,既有些不舍,伤感,可这些跟要回去的兴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旌旗开道,官员恭送,民众立于大街两边,看着阵仗颇大的王爷离开仪式,热热闹闹说个不停,仿佛比要回家的人更兴奋。

半个时辰之后,送行的队伍停在了城外离别亭。

各式官员全部跪在夏宗泽夫妇面前,场面显得特别严肃,连调皮的小白都跟着父亲一样严肃着一张小脸,小小公子的派头十足。

夏宗泽穿着王爷正服,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英俊无双的五官仿佛用大理石雕刻出来一般,棱角分明线条,目光深邃锐利,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众官员齐齐呼道:“王爷——”

夏宗泽轻踱几步,走到上官明才身前,虚扶一把,“上官大人请起,众官员请起——”

“谢王爷——”众人行礼后,按官职大人依次起言。

夏宗泽一手背后,一手自然垂在侧边,如标杆般笔直的修长身材,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群雄的威严,震慑的人群哑雀无声。

众人恭敬垂首而立。

夏宗泽轻启朱唇,“某今天离开宣城,以后,这宣城就要靠众位出力了,还望各位不负某所托,让宣城长治久安、国富民强。”他的语话轩昂,拥有凌云之气,如君临天下。

“谨尊王爷教诲!”众人齐齐回道。

“上官大人,凌将军,宣城就交给你们了。”

“是,王爷,我们定将不负王爷所托。”

夏宗泽轻轻颔首,“某在此别过各位了!”说完,朝众人抬了抬手。

众人再次行跪礼:“恭送王爷、王妃,祝王爷、王妃一路顺风。”

抱着小白的林怡然跟着夏宗泽一起,频频朝众官行颔首礼,终于在太阳初上时登上了马车。

五月美景仿佛在眼前穿梭而过,马车疾驰在官道上,奔向远方。

五月,天空没有一丝尘埃,蔚蓝一片,瘦红肥绿的山川,缓溪急流的河流,每一处都是景,每一处都芳香飘荡,每一处都绚丽多姿。

俏丽的风景无论是朝暮透出悠远宁静,还是在艳阳下闪亮水花里飞溅出激情,都是那么令人飘然而超脱。

“天啊,这风景太美了。”林怡然揭着帘子,手都舍不得放下,每看到一处风景,都要感叹几声,开始时,小白跟着她一起惊叹,到现在,见他母亲感叹,他就要翻一次白眼。

“跟谁学的?”林怡然皱起眉头。

闭目养神的夏宗泽轻哼一声,“你说呢?”

“啊……”

“身边多少人都跟你学上翻白眼了,你还不自知。”

“呃……”林怡然反应也极快,“包括你?”

正说道,夏宗泽睁开眼,给了她一记白眼。

林怡然急叫,“你看,你看,小白肯定是跟你学的……”

“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听到打屁股,小白来劲了,从夏宗泽怀里探出身子,伸出小手就拍林怡然的屁股,正侧边看窗外风景的林怡然有半边屁股没坐在凳子上,还真被小白打到了。

小手虽没有力道,跟挠痒似的,可林怡然的面子挂不住啊,竟被儿子打了。

连忙放下窗帘,转身要还回来。

小白早就猴精钻到夏宗泽厚实的胳膊圈成的安全地带了,得意的朝母亲龇牙咧嘴。

“臭小子,你以为躲在你老子怀里就没事了,我照打不误……”

手还没伸出来,男人一个威严的目光扫过来,“以后还白不白眼了?”

“可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