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梅进屋,老者的视线又望向苏毓卿,看着苏毓卿那酷似苏毓卿母亲的容颜,老者不由沉沉的发出一声叹息,一张呗岁月侵蚀而不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沉重的惋惜,望着苏毓卿,老者感慨的道:“老朽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沈夫人的千金吧,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的时间都长这么大了,可惜老朽当初没能医好你娘,要不然,你娘也能亲眼看着你长大了。”

听到阿梅爷爷的话,邢氏面上也露出一分感慨,将苏毓卿拉到手边,望着阿梅的爷爷缓缓地道:“邹先生,当年的事,你也是尽力了的,一切都是命,你又何必自责到现在,况且,当年若是没有邹先生,辰哥儿生不生的下来还是未知呢,说到底,你还是我们苏家的大恩人,而今阿梅那孩子又救了我家辰哥,适才老身都听卿儿说了,若是没有阿梅,辰哥这孩子就……”

苏毓辰是邢氏唯一的嫡孙,说到这,邢氏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对于此,阿梅的爷爷却是不甚在意,撇着山羊胡,邹老爷子爽朗一笑,对着邢氏安慰道:“苏老夫人客气了,这不是正好遇上了吗?再说,这么多年来,我跟阿梅一直承着沈夫人的情,老夫人这么说,可真是见外了,况且阿梅回来的时候也跟我说了,为此,大姑娘还免了我们一成半的租子,我正打算拾掇完阿梅拿回来的青蛇胆,然后再去庄子上跟老夫人说说呢,我跟阿梅在庄子上住了这么多年,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再让大姑娘给我们减租子呢。”

看着邢氏和阿梅的爷爷一直你对我有恩,我承你的情的推过来推过去,苏毓卿眨眨眼睛,忍不住悄悄推了推邢氏。

邢氏感觉到苏毓卿的那双小手在自己的后背轻轻推动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嗔怪的看一眼苏毓卿,邢氏对着阿梅的爷爷直言道:“邹先生,不瞒你说,这次老身带着卿儿前来,其实是一事相求,还望邹先生能够成全。”

听到邢氏这么说,阿梅的爷爷先是在邢氏和苏毓卿面上皆都望了一眼,接着才开口道:“老夫人身子不爽利?不对呀,我看老夫人面色红润,除了有些食欲不振引起的唇色稍白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体征啊,莫不是府上有人身子不舒服?”

阿梅的爷爷行医制药了一辈子,除此之外,他想不到邢氏还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来请他帮忙。

见阿梅的爷爷一开口便问自己身子是不是不舒服,邢氏也不恼,虽然这么多年没接触了,但是邹老爷子的品行她还是知道的,面上笑容不变,邢氏对着阿梅的爷爷摇摇头道:“邹先生,你误会了,老身这次前来,并不是来寻医问药的,而是为了阿梅那孩子来的,是这样的,来庄子这几天,卿儿这孩子同阿梅接触过几回,觉得甚是投缘,再过两三天就要回盛京了,卿儿这丫头舍不得阿梅这孩子,特意让老身前来问问邹先生,能否让阿梅进府,跟在卿儿身边。”

听到这话,阿梅爷爷面上那原本和善的笑容渐渐退散,转而换上一张严肃的面容,望着邢氏,阿梅的爷爷一脸森然的沉声道:“苏老夫人,这件事,恕老朽不能答应,苏老夫人也知道,我邹家虽不幸沦落到此,但骨性还是有的,而今邹家就剩阿梅这么一个血脉,老朽说什么也不会卖了阿梅给人做奴做仆的,苏老夫人若是为了这事而来,那就请回吧。”

阿梅爷爷说完,便面色阴郁的站起身来,拿起圆桌上放着的那根已经老旧的铜皮旱烟杆,背着手就要往屋子里走去。

邢氏看到这,知道阿梅的爷爷是误会了,忙叫住阿梅的爷爷解释道:“邹先生留步,你误会老身了,老身并非要阿梅卖身到我们府上啊。”

听到邢氏这花,阿梅爷爷站住脚步,回过头来,望着邢氏不解的道:“不是来买阿梅的?那苏老夫人适才说的,让阿梅跟在大姑娘身边又是何意?”

“邹先生,你当真误会老身了,卿儿自小也没个可心的玩伴,老身是想着让阿梅呆在卿儿身边,给卿儿做个伴而已,以后阿梅长大了,或传承邹家衣钵,或许亲嫁人,皆都在你……”

其实邢氏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阿梅的爷爷医术如何,不用问别人,她比谁都清楚,阿梅是邹家留下来的唯一血脉,必然在黄岐之术方面有所浸润,有这样的人在苏毓卿身边,就算苏毓卿以后嫁了人,邢氏也是可以放心的。

而阿梅的爷爷在听到邢氏说并不是来买阿梅为奴的,原本阴郁的面色才开始放晴,但眉头还是紧皱着,重新坐到邢氏的对面,邹老爷子默默无语的将烟锅伸进烟杆上吊着的布袋之中,将烟锅填满,拿出来点着之后,邹老爷子沉闷的对着烟嘴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之后,邹老爷子才对着邢氏缓缓道:“苏老夫人,你想让阿梅跟在大姑娘身边,恐怕不止给大姑娘作伴这么简单吧?要说,沈夫人当年与我邹家的确有过大恩,让阿梅跟着大姑娘,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一条,我邹家的人就算死也不会卖身于人的,老朽也想过了,阿梅这孩子,不能一直跟着我这把老骨头窝在这山里,以后邹家能不能东山再起,全看阿梅了,若是能跟着大姑娘,说不定会有一番际遇,邹家传承了四代的药堂或许还有希望重现杏林,说到底,经过这么多年,我这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