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绕什么弯子,尚铭勾唇一笑:“我早说过,世子殿下,我们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朱见濂问:“你来做什么?”

尚铭看着他:“你在急什么?”

“你也不见镇定的样子。”朱见濂上前两步,逼视着他:“你知道沈瓷在哪儿?”

尚铭没工夫隐瞒,点头道:“她同汪直一起上了苍云山,现在估摸着也在半山腰了。”

“苍云山?她去那儿做什么?”

尚铭端着手:“我怎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朱见濂沉下一口气,声音低哑:“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告诉我杨福在哪儿。”

朱见濂略略思忖:“你想在苍云山上除掉汪直?”

尚铭眨了眨眼:“现在山上只有他和沈瓷两人,其余护卫都在山脚等着。”

须臾的沉默后,朱见濂抬眼看他:“告诉你,我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既然你已经知道杨福是我东厂的人,人归原主,有何不妥?”尚铭想到朱见濂如今已是身陷囹圄,话也不由嚣张起来。

朱见濂没说话,点漆一般的眸子幽粼粼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尚铭微微怔忡,顿了顿,语气也软了些,转而道:“我会帮你带回沈瓷。”

至于是活的还是死的,那他可就做不了主了。

朱见濂神色凛然,字句像是从牙关里一个个迸出来的:“我不信你。”

尚铭已有愠怒,压低了声音,在朱见濂耳边斥道:“除掉汪直是我们共同的目的,我的人还能帮你带回沈瓷。而你只需要坐在这里等着便是,还有什么不满意?”

朱见濂抬起头:“我要同你一起去。”

“什么?”尚铭皱起眉头。

朱见濂神色坚定,清晰重复:“我说,我也要去苍云山。”

尚铭瞥了他一眼:“你和淮王先前闹出的事,我都知道了。眼下你被软禁着,出得去吗?”

“所以才要你帮忙。”朱见濂神色不变:“帮我出去,我就告诉你杨福在哪。这是条件,没得说。”

双目对视,沉默对抗。

须臾之后,尚铭权衡利弊,终是咬牙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等着。”

他说完便甩袖离开,踢开门,顺带把贴在门上试图偷听的丫鬟也掀翻在地。尚铭心里有火气,看着丫鬟居然还贴在门上,指着她尖气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要带我走吗?”

方才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丫鬟只在模糊中隐约听见了几次“苍云扇”,还以为是京中世家公子爱玩弄的名贵扇子,一时琢磨不透含义,又不敢将这一知半解的话告诉淮王,不由深觉失落,敛下眉目应道:“是。那……尚大人您还要去同王爷道别一声吗?”

尚铭摆手:“不用了,方才已经道别过,就让淮王好生休息吧。”

丫鬟将尚铭送出驿站,只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驿站内便躁动起来。

“走水啦!后院走水啦!”

众人疾呼,瞧着朱见濂房外站着一圈侍卫,扯着要他们去帮忙:“看守世子不用这么多人,还是先去灭火要紧些。”

事出紧急,但也不能放着朱见濂不管。由是,走了三分之二的人,还留下三分之一。想来,只不过是守住朱见濂这一个人,这剩下的三分之一也算够了。

大批护卫前脚刚走,尚铭的人便趁乱溜了过来,拨开屋顶的瓦片,自房梁探下绳索,将朱见濂拉上了屋檐。

守卫的人少了,便集中在门前和窗前,而对于无窗无门的东西两面,则疏于看守。是以,朱见濂从东侧轻巧跃下,并未引起多少骚动,加之东厂的人有所助力,曲曲折折也绕出了驿站。

“走水这种老套把戏,你竟是还在用。”朱见濂见尚铭等在外面,一边走一边说。

“思考的时间不多,方法虽老套,能把你带出来就不错了。”尚铭别了他一眼:“现在可以说了吧,杨福在哪儿?”

“等等,我得先问一个人。”朱见濂的眼神在四周转了一圈,突然举起手比了两个手势。

“你还想干什么?”尚铭满脸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