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眉心一拧:“你这话什么意思?”

“表面的意思。”朱见濂道:“虽然我并不赞同父王您的做法,但我也看得出来,您对夏莲并非没有感情。当初有过两情相悦的深情,如今才有如此多负累。于她,于你,于我,都是如此。若当年您能光明正大地娶她为妃,也就没有今日这些事了,您也不会有痛苦和惭愧。”

淮王琢磨出点朱见濂的意思了,当即点破:“你是想用这个劝服本王,拐着弯让本王同意你娶沈瓷为妻?”

朱见濂不答反问:“若是如此,您会同意吗?”

“不会。”淮王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是淮王世子,考虑的不应当只有自己的喜好,她背后没有家世支撑,连当家主母都做不了,更别提帮你了。她如今还是皇上亲命的督陶官,皇上对她印象满意着呢,是你想让她离职就离职的吗?此事想都不需想,我不同意。”

“不同意?”朱见濂苦笑一声,语气微嘲:“那难道,要让我和她再重复一遍您同夏莲的故事吗?”

朱见濂再度提及夏莲,引得淮王情绪激动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几度:“正是因为不希望你重蹈覆辙,我才不允许你同沈瓷在一起!我同夏莲,就是因为当初没有果决地让她离开,才酿成了今日的局面。当初本王是没发现你对她情谊已深,若早有察觉,当初就不会带她回淮王府!”

淮王越说越激动,语毕扬手一挥,闷气道:“眼下时机紧张,本王不想同你再讨论这些没用的,先把眼前杨福的事解决了。”

“我提此事,也同杨福这件事有关。”与淮王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朱见濂依旧平静:“我明白您不许我娶她的缘由,也充分理解。既然如此,不如换个方式。刚好我也不想做这个世子,不如就趁着这次风波,您找个名头把世子换了,大家都省心。”

他的表情波澜不惊,似乎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淮王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知道,现在提出这个要求太过匆忙,可在心里我已思虑多次。世子的位置,对我而言并不重要,不但没什么益处,反而是束手束脚的羁绊。您捧我上这位置,对夏莲的心意已经尽到了。可我占着是浪费,不如就此离开,还望您成全。”

“荒谬,荒谬!”淮王气得浑身发抖:“想一出是一出,简直异想天开,当初杜氏百般干扰本王都坚持立你为世子,如今竟用这个来威胁本王?”

朱见濂轻轻摇头,表情没有半分掺假:“不是威胁,更没有把这作为任何筹码,这件事,我已认真思考了许久,是慎之又慎的决定,绝无半点戏言。”

“本王不想再听你胡言乱语!”淮王从喉咙发出一声低喝,别过脸去。恰好这时,马车停了,已是到了王府门外。他一甩衣袖下了车,满腹怒火地朝书房走去。

朱见濂不声不响地跟在后面。

书房中,一片诡异的寂静,两人都不说话,只听得淮王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安静的空间内。他闷闷坐在椅中,手将扶手握得紧紧的,任压抑的氛围萦绕四周。

“父王……”朱见濂轻吸一口气,如今的场面虽然不适合,但眼下时局紧迫,该说的还是得说。他斟酌着话语,终于开口:“父王,方才的提议,不仅是我心中所想,更重要的是,眼下的情势也需要我们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