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风吹,叶落无声,深秋的时节,总让人有一种萧条之感,枯木折枝,景象凋零,打着旋的寒气在山洞里盘桓,可此时衣衫单薄的蒋靖,却一点也不为所动。

“先生说过,上兵伐谋,我看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必强攻,完全可以这样…”,蒋靖一边说,一边拿着几个石头子在地上移动着,“您看,这样不就成了?”

“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哈哈…”,那人此时的伤势好了不少,连笑声也显得爽朗多了,“其实这个法子,我刚才都没有想到,你确实是够聪明,我那些日子的书没有白授给你…”

“先生过奖了…”,蒋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可脸上的笑容却掩饰不住了。

原来这些日子,那人不仅教蒋靖功夫,而且闲时还授给他一些兵法,没想到蒋靖竟然对此颇有天赋,常常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法子与见解,因此那人之前本来把讲兵法当做消磨休息的把戏,现在却有小半天的时候都在和蒋靖研究此事。

“你不必过谦…”,那人舒口气,脸上却满是欣慰,“古人有忌,乃纸上谈兵,可我看得出来,你虽没读过什么兵书,但见解却着实深刻,常常能举一反三,随机应变,这对一个掌兵者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可惜…唉…可惜你只是一个乡间少年…”

听了那人的话,蒋靖只得尴尬地笑笑,“先生说过,世事洞明皆学问,学了总归是有好处的…”

“嗯,你能这样想最好…”,李如松也觉刚才不该提及蒋靖的身份,因此便拍了拍蒋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现在这个世道那么乱,谁又能预料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好好学吧,没准将来真的会有大用处!”

“嗯…”,蒋靖笑着点点头,“先生之前常说,乱世方出真英雄,是否暗含此意?”

“哈哈…”,那人又是一阵大笑,“你小子,夸起来自己可真是不客气,哈哈…”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蒋靖慌忙地摇摇头,“我不是说自己,我指的是先生您…”

“你的意思是…你说我是英雄?”,那人用手指指自己,脸上的笑容忽得僵住了。

“当然!”,蒋靖此时也没在意那人脸上的神情,只是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先生的学问那么棒,功夫又那么好,允文允武,何尝不是英雄?”

“呵呵…是么?”,那人似是自嘲地笑了两声,“那你呢?你…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蒋靖皱皱眉头,倒真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之前他的想法也不高,就像曾和玩伴说的那样,置上几亩田地,娶妻生子,平安生活就好了。

可现在不知为什么,一想起这种安排,他就感觉到一种深深的不甘心,甚至含着一丝丝厌恶,他觉得这不是自己该有的生活。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中本来就流动着不安分的血液,所以那日看到一队神秘人马,会生出“大丈夫应如是也”的感慨,加上这段时间来,自己各个方面的长进,让他早已不安于做一个平凡人,过一份平凡的生活。可是自己的出身又限制了自己上升的空间,因此蒋靖突然感觉好不矛盾。

这些日子,他时常想起半年前遇见的那个“神棍道人”,如果那天不是偶然遇见了他,不是安下心来听他胡扯了几句,不是闲得无聊去爬山眺望,不是义无反顾地救助了眼前这个人…

“命格在西边,发达之路也在西边…”,那到底是个神棍,还是个神人?未来的自己,又到底会有怎样的命运?

“怎么?没想法?”,那人见蒋靖不说话,再次问了一声。

“我…”,蒋靖舒口气,“但求奉养双亲,遵从天道,无愧于心。”

“呵呵…看来你还是不愿意对我讲出你全部的想法的…”,那人叹口气,“是啊,治世安邦,总归是遥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