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哥,这次只有八千人马,咱们到底守不守得住这道防线?”,丁鹏见离泾县愈近,蒋靖神情便愈加复杂,不禁开口问了出来,“还是你觉得泾县县城不好打,因此心中烦闷?”

“不…不是…”,蒋靖回过神来,转眼看向了丁鹏,“只是离家越近,我心中感慨越多…兄弟,你还不知道吧,泾县…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什么?”,丁鹏一阵惊奇,虽然他知道蒋靖以前不少事,可还真没想到这个小县城就是生养蒋靖的地方,“靖哥,你…你可是想起了大爷大娘?”

“我…当然想…”,蒋靖长舒一口气,随即扬起马鞭指了指远方,“看见了吗?前面有座不太高的山,山脚下便是我的家,可惜…我最终也没能见爹娘一面…”

蒋靖说着,幼时情景便一一浮现于脑海之中:那座被顽皮的自己不断翻越的山峦,牵着地主家的牛一步步走过的草地,还有回荡着一家人欢声笑语的土房子…

都是美好的回忆呵,是不是人只有孤独时,才真正拥有回忆?可现在的自己…也许并不孤独…只是怀念吧,美好的东西总是值得人怀念的,尤其是那些现在已经得不到的东西…

“靖哥,前面就快到了,要不…咱们停下来给大爷大娘点柱香,烧点纸钱?”,丁鹏见蒋靖面上神情竟有些凄凉味道,不禁后悔触到了他的伤心事,可对景伤情,本为人之长态,如今到了这个地方,纵使自己不说,他又如何能不难过?

“算了吧…”,蒋靖苦笑一声,“军情如火,咱们马上就要攻打泾县县城了,怎还能在此处停留?浩浩荡荡八千人马,我可不想因为自己一人儿误了大事。”

“没事…”,丁鹏笑着摆摆手,“估计此时咱们大军将要进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泾县县城,哪里还有什么担心的必要?碍不得多少时间的…”

“走吧,一切事情…等打下了江州城再说…”,蒋靖说着,便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我当时离开这里时曾说过,来日定要为父母在这里造大坟,修陵墓,只要我有那个本事,现在既然回来了,我就一定不能食言,可此时此刻咱们要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打下泾县!”

说到此处,蒋靖不期然想到了自己在泾县所遭受的一切,从一个农家小子到被迫从军,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却又被小人构陷:罗文既已身死,那段仇也就算了了,可是刘鸣…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因着这桩未及完成的憾事,自己心中被压得有多么痛!虽然让你多活了几年,但绝不会让你得一个好死!

溺于悲痛之情,蒋靖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可就在此时,王彦突然纵马奔了过来,“靖弟,到家了…”

“到家了?是…是啊…”,蒋靖苦笑一声,“可咱们的家呢?还在吗?”

“我爹娘…也是死在这里…”,王彦舒口气,目中忽得闪过一抹厉色,“我没想到,还有一天能够回到这里,而且是带着那么多的兄弟…既然带着那么多兄弟回来了,就不能白来,泾县…等着吧!”

蒋靖自然能理解王彦的心情,于是他也没有说着什么,这腔恨意,就带到泾县县城下吧,这次不仅是要守住这道防线,也允许我自私一次,了了心中这桩憾事吧…

“等打下了江州城,我要在这里,修两座最大的陵墓!”,此时蒋靖已经率大军路过了村子,王彦不禁在身旁感叹起来。

“靖哥,彦哥,大爷大娘的坟都在哪?”,丁鹏扭头看看身后的村落,“来不及烧纸,我下去磕俩头也是好的…”

“真是个憨直的好兄弟…”,蒋靖在心中叹道,“鹏弟,我…根本来不及修坟,我连爹娘的尸首…都没有看到…”

“啊?”,丁鹏没料到会得到这种回答,不禁有些讷讷说不出话来。

“走吧…”,蒋靖扬扬马鞭,“传令下去,大军急速行进,两个时辰后,彻底围住泾县县城!”

一声令下,尘土飞扬,八千大军浩浩荡荡朝泾县县城奔去…

“靖哥,你以前在这当过兵,应该也了解不少,泾县县城到底好不好打?”

“以前的泾县把总是个草包,只要给我五百人,我就能拿下它!不过他当初已经死在了我手上,现在嘛…以泾县县城的城防情况,就算不是个草包,给我一千人就成!哈哈…”

“你要一千,我八百即可!哈哈…”,王彦纵马疾驰,迎风呼啸,“八千人,泾县县城片刻即成齑粉!”

“靖哥,咱们要不要先派哨兵打探一下?万一泾县城内的守军在路上埋了伏兵呢?”,丁鹏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不用担心,从这到泾县县城,就没什么适合埋伏兵的地方…”,王彦满不在乎地嚷道,“而且泾县城内守军不足两千,自保不足,又怎敢派兵出来?”

“就因为他们自保不虞,所以才有可能埋伏兵拼死一击啊!”,丁鹏边说边看了看王彦,“彦哥,咱们也只有八千人,万不可因大意出了差错…”

“鹏弟说得对,时过境迁,当初的泾县兵丁不成话,谁知现在是怎样一副情景,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蒋靖说完,便冲丁鹏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提前安排好哨兵前去打探了,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事实证明,丁鹏的担心确实是多余的,泾县县城内的守军闻知有大军来攻,就一直龟缩于城内不敢出来,同时赶紧派兵出城前去请求救援,结果很不巧的是,那几个人直接被蒋靖派去的哨兵给拦在了半路…

两个时辰后,八千大军便完成了对泾县县城的包围,而泾县城内的兵丁根本就没有想过反抗,他们哪里料得到一下子会来八千人打那么一个小县城?于是城外大军甫一包围完毕,城墙上便竖起了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