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真的让雪晨去看他?”,李雪晨刚一出门,彭子冲便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那怎么着?”,彭子琪也是一脸的不悦,“你如果不让她见蒋靖一面,她还不闹翻了天?到时候别说整个军中会被她搅个鸡犬不宁,估计爹也能被她吵得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这个蒋靖,真是个…”,彭子冲握紧拳头,仿佛蒋靖此时就被攥在他手心儿里,“我不管!我要去牢里揍他一顿出出气,泄泄火!”

“你别胡闹!”,彭子琪连忙一把抓住了彭子冲,“不要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爹的意识还不清醒,如果等爹彻底清醒过来,知道咱们连蒙带骗地把蒋靖给抓了起来,爹却不同意,到时候该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着?人抓都给抓起来了?”,彭子冲梗着脖子问道。

“但事情并不像你我之前想象的那样啊!”,彭子琪摊手说道,“当初你我以为将蒋靖抓起来后,把他不听调令、拥兵自重、私通敌寇的罪行公布于军中,全军同仇敌忾,到时候也由不得爹如何,可如今军中有太多人不信啊!虽说现在还没有将领上门明说,可私下窃窃私语的却不少,到时候爹如果也不同意的话,你说咱们这事办得是得有多糊涂?”

“那…”,彭子冲看起来也不像个有主意的人,“那咱干脆先斩后奏算了!”

“我…你…”,彭子琪白了彭子冲一眼,随即抓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我说你怎么长了个榆木脑袋!”

“哥…你…”,虽说彭子冲是个暴脾气,但对于彭子琪这个哥哥还是非常尊敬友爱的,因此被他哥哥这样骂了,他也不敢说些什么。

“冲弟,你就不能用脑子好好想想!”,彭子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将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军心对于掌军之人来说有多重要?如果全军有一半的人不忿于蒋靖被抓,而且咱们还擅自把他给杀了,那军中将士会怎样想?不仅离心离德,而且还会认为什么蒋靖功高盖主,惨遭不测,以后谁还肯卖力气打仗?你忘了爹平时都是怎么教导咱的了?你忘了大伯死后,爹一开始执掌军中事务有多么难了?不然咱们怎么会失了通州城?如果就因为一个蒋靖,而把整个大军,整个前途置入这样一个险境,你认为值得吗?对,咱要是杀了蒋靖,爹是不会杀咱们俩给他抵命,可爹该有多失望?接下来又有多么难做?你要记得,咱们现在刚刚经历大败,受不得这些波折!”

“哎呀,你说了那么多…”,彭子冲现在也是一脸的为难,“哥,你当初不是说爹也同意了你的做法嘛!所以咱俩才理直气壮地把他给抓起来了…”

“啊…是,爹当时知道蒋靖不听调令,而且还有那个敌军将领的事…”,彭子琪此时也有些尴尬,“哎呀,爹确实是挺生气的,但你也知道,爹现在的意识不算清醒,还净说胡话呢,怎么做的了准?其实…其实你我都明白,咱们都很不爽那个蒋靖,恰巧这次又逮到了机会,不过…不过平心而论,那个蒋靖确实挺能打仗的,爹心中对他有忌惮,但同样也很看重他,试想如果咱们没有蒋靖,那接下来的仗,你说…唉…”

“那说来说去就是咱错了呗?”,彭子冲长叹一口气,“得,我不管了,哥,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成不成?”

“行!”,彭子琪点点头,“总之抓已经抓了,就先这样吧,你也不要再去招惹他,等到爹醒了…再做定夺!”

彭氏兄弟进退两难之际,蒋靖府上也是一片唉声叹气。自李雪晨回来后,众人看到她没能把蒋靖顺利救出来,便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

程祎瑶本是个没主意的人,她刚刚和蒋靖团聚,却忽然遇到了这种局面,心中便只有无奈与伤痛了。

待听李雪晨说明天还要去见蒋靖,程祎瑶便哭哭啼啼地说自己也要去。李雪晨深知此事艰难,又明白程祎瑶如果去了,不仅帮不上忙,没准还要添点乱子,因此便狠狠心就是不答应。

萧汉也清楚李雪晨心中所想,便也在一旁劝阻,这才让程祎瑶放弃了一起去的打算。可到了第二天送李雪晨出门的时候,程祎瑶便又有些迈不开步子了。

“姐姐,你就让我…让我和你一起去吧…”,程祎瑶抽抽搭搭地跟在李雪晨身后抹着眼泪,“我…我也想去看看靖哥哥…”

“妹子,你别哭了成不成?你哭得…哭得我这心里头也乱糟糟的…”,李雪晨边说边翻身上了马,“我这次能见靖哥哥实属不易,实在没有法子再带上你,你就在这里好好等着,我见完靖哥哥,就直接去找大帅,靖哥哥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啊?”

程祎瑶没有说话,只是向前牵了牵步子,“可…可我还是很想先看一看靖哥哥…”

“妹子,你这样一直哭,是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明白吗?”,李雪晨此时也有些不耐烦,“你这样除了让自己更加伤心难过,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你清楚我的意思吗?”

“我…我知道了…”,程祎瑶吸吸鼻子,抬手将脸上的泪痕都擦干净了,“那…姐姐,我不去了,你帮我…帮我问候一下靖哥哥…还有,你再多给他带点…”

“妹子,我这骑着马也不方便带什么,再说他也不是在那里过日子,我这次去是要把他放出来的…”,李雪晨驾着马在原地逡巡一圈,“带些伤药以防万一就足够了,你在这好好看着家,我得走了,不然一会儿就太晚了…”

“嗯…”,程祎瑶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那姐姐你路上小心…”

“我先走了…”,李雪晨再不犹豫,扬鞭便飞驰而去了,只留下程祎瑶站在原地望着她,泪水又怔怔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