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静室不像方才那间似宽敞轩朗,却是小小巧巧,布置雅淡宜人。窗前站着位身材高大男子,披着件雪白貂裘,正默默看着窗外。

“对不住对不住,走错门了。”美貌机灵陈岚一迭声道着歉,也不知是对着阿迟,还是对着窗前白衣男子。明媚爽朗陈岱嗔怪看着她,“你走这般娴熟,我便想也没想跟着你。”结果让你带岔了路。

阿迟神色如常,一言不发。男子缓缓转过身,凝视阿迟片刻,“虽是走错了门,却能办件正事,京城徐府有封书信托我转交。”自怀中取出书信,拿手里。

这男子自是张劢了。陈岱恭身行礼,“二公子!”迈着轻步伐走过去,把书信接了过来,递给阿迟。阿迟接过来看了一眼,微微颔首,“有劳,多谢。”

阿迟想要告辞,张劢沉吟道:“这封书信是附我家家信中带过来,显着有些奇怪。”陈岚、陈岱何等机灵,立刻施礼退出,守屋门两侧。

张劢慢慢走近阿迟,轻声笑道:“总算又看回来一次,否则我岂不吃亏?”阿迟板着小脸不肯理他,这人太坏了,居然指使陈岚假装走错屋子,又坏又幼稚。

灯下看美人,比白天多了一份柔和,多了一份朦胧,多了一份诗意,张劢心中悸动,她是这般冰肌莹彻,美让人不敢呼吸!

“令尊令堂还等着你,去吧。”张劢回过神来,柔声说道:“你放心游玩,我命人暗中保护,不拘你想去哪里,都会很安全。”

这般轻易被带到你面前,我还很安全?阿迟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忽停了下来,回身问他,“你很喜欢白颜色么?”几回见他,都是身穿白衣。

张劢有些害羞,“那个,白袍小将,是不是比较讨女孩儿喜欢?”话本里不是常写着,“只见当先一员小将,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白盔白甲素罗袍,□一匹白龙马,掌中一杆亮银枪。”

阿迟一本正经,“才不是,男人还是穿黑色好看。”张劢嘴角噙着丝温柔笑意,“那我便穿黑好了。”阿迟认真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陈岚、陈岱娴熟带着阿迟回雅间,路上陈岚很是自责了一番,“我跟着二公子过来,方才不知怎么,竟然走错门了,请大小姐责罚。”阿迟慢慢说道:“果子酒喝多了也不好,我衣时候竟比平日要长。”根本不接陈岚话。

回到雅间,众女眷已是整装待发。安骥一边闲适饮着芙蓉露,一边慢慢问道:“娘子,我若不陪你,你会不会害怕?”张憇脸红了红,“我胆子大很,才不会害怕呢。”话虽说不温柔,心里甜丝丝。

徐逊坐不住了,请示徐郴,“爹爹,我陪着娘和妹妹可好?阿迟胆子小,会害怕。”徐逸很聪明点头附合,“是啊,姐姐常怕把她丢了。”徐郴微微笑了笑,可不是么,阿迟前几年亦步亦趋跟着爹娘,小尾巴似,唯恐爹娘不要她。

“去吧。”徐郴点头,“远远跟着便好。”阿迟知道哥哥,再不会害怕。徐逊告别众人,转身出门。安骥神色淡然,不置一词,张甜心带有一队亲兵,功夫好很,其实大可以放心。

一众侍女服侍着张憇、陆芸、阿迟、安冾出了雅间,到赏心亭前坐上马车,直奔武乡侯卢家而去。武乡侯府镇淮桥,离近。魏国公府镇淮桥也有宅子,跟武乡侯府是邻居,老辈子交情了。

武乡侯夫人披着白狐斗蓬,带着女儿、儿媳出来,上了马车,“咱们到郊外僻静无人处,再下来走走。”一年到头,也只有这晚能肆意一回,可不能轻轻放过去。

接着又到古家、冯家、程家接了人,众女眷商量过后,拣定了景色美、桥多、行人又稀少一处郊外。马车缓缓跟身后,众侍女前呼后拥着,缓步走过一座又一座桥,兴致颇浓。

侍女大都穿着白绫袄,蓝缎裙,太太小姐们则是披着华贵白狐斗蓬,元宵节这天服饰尚白,以宜月色。月光下穿白,便是原本生俗气之人,也仿佛有了些许飘逸出尘韵味。

阿迟行走众人中间,风姿秀异,格外惹人注目。程希、冯姝、冯婉跟她一向要好,自是和她站一处。安冾性子清高,不过程希、冯氏姐妹都不是做作之人,都有几分真性情,安冾和她们倒也投契。

冯姝一直被关家里绣嫁妆,这会子到了郊外,呼吸到鲜空气,心情好无以复加,活转着圈子,调侃阿迟,“赶紧,谁跟我换换?我才不要跟阿迟站一处,被她比,简直成了丑丫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