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止会走路,还会说话了!外公淡淡看了张劢一眼,放下茶盏,施施然走了。大哥儿的名字被皇帝起了,小二的名字被劢劢小媳妇儿起了,愣是没自己这曾外祖父什么事。

师公从屋顶跃下,眉花眼笑拍拍张劢的肩膀,“阿劢,去把序哥儿抱来,跟太师公亲热亲热。”藐视张并的命名权,竟然连“序哥儿”都叫上了。

张劢打个哈哈,“师公,小二满月之后,再跟您亲热不迟。如今他还小,整日家只会睡觉,半分不好玩。”

师公用起激将法,“阿劢,你不当家吧?小二能不能抱出来,你娘说了算,你小媳妇儿说了算,轮不到你管。”

“哪里的话!”张劢怫然,啪的一声合起扇子,昂首挺胸道:“您徒孙我可是堂堂魏国公,这偌大魏国公府,我不当家,谁来当家?”

啪的一声,扇子又得意的打开了。

瞧瞧我家阿劢,又俊俏又有气势,真不坏!师公笑咪咪冲徒孙伸出了大拇指。

“我。”咬牙切齿的、隐含着怒气的声音。

张并的声音。

张劢呆了呆,忙挥舞着扇子凑上前去讨好,“爹爹热不热?儿子给您打扇。”见老爹面沉似水,心里打了个突突,越发殷勤起来。

张并伸出宽大的手掌,张劢会意,忙把折扇双手奉上。张并打开扇子端详了好半晌,评价道:“字写的真不赖。”

“那是。”张劢喜滋滋的附合。我媳妇儿的书法遒媚秀逸,宛转灵动,颇有风骨,可比你媳妇儿写的字强多了。

悠然的书法被外公称为“悠然体”,绝对说不上好看,却也不是太难看,平平常常的很是随意。整体来说,不丑不俊。

张并沉吟道:“爹爹若是不用这个‘序’字,劢劢回房可能交差?”张劢忙摇头,“不能够,不能够!爹爹,我是一家之主,阿迟什么都听我的。”

得了吧。张并白了他一眼,你小媳妇儿是一一,你儿子是小二,你最多排老三,什么一家之主。

师公双手托腮,兴致极好的看着热闹。却见悠然仪态万千的走进来,笑盈盈说道:“小二可是他母亲大人亲自喂养的,并未假手他人。别说我没提醒啊,他娘亲若不高兴,奶水便会少,小二便没的吃。”

张并拿起扇子又看了看,淡定的称赞,“又响亮又浑成,配的上咱家小二。师父,夫人,劢劢,咱家小二的名字定了,张序。”

“爹爹英明!”张劢一边冲着张并大拍马屁,一边暗中冲着悠然伸大拇指,娘亲您虽然写字不好看,说话真顶用,一句是一句!

魏国公府新生婴儿的名字,非常神速的,在出生第二天就定下来了。

张劢回房之后,取了块帕子擦着汗,“序哥儿,乖儿子,方才爹爹为了你真是豁出去了,竟敢跟你祖父打别。”

阿迟靠在引枕上,温柔的招手叫过他,细细替他拭着汗,“原来是为了序哥儿呀,我自作多情了,还以为是为了我。

“当然是为了你。”张劢忙表白,“我这不是怕咱儿子吃醋么,哄他玩的。”

阿迟哧的一笑。眼前是俊俏的多情夫君,身畔是酣睡中的稚嫩爱子,满足了,陶醉了。

到了序哥儿洗三的时候,来了不少亲眷。序哥儿挥舞着小胳膊,溅起的水花直扑到接生姥姥的脸上,接生姥姥乐开了花,“真有劲儿!”

洗三礼来的都是女眷,添人进口的大喜事,都是笑容满面、喜气洋洋的。众多仪容举止得体优雅的贵妇之中,面色刻板的徐素敏格外引人注目。论理说,这种场合便是心里有什么不高兴也要掩饰的,徐素敏这样,很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咱们这种人家,哪能把什么都带到脸上。”徐二太太不动声色的把女儿带到角落处,暗暗掐了一把,“你给我挤出个笑脸来!便是装,也装出个笑模样!”

徐素敏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阴沉的令人害怕。徐二太太心惊肉跳,不敢正视女儿的眼神,转向殷夫人求救。殷夫人被一拨贵妇围着说话,却没顾的上这边。

“您真是好福气呢,看看令孙女,小小年纪便做了国公夫人且不说,进门不久,一举得男!”殷夫人是徐首辅的妻子,又是魏国公夫人的祖母,满脸陪笑冲她说恭维话的人,真是不少。

她们却不知道,殷夫人面上笑的虽欢快,心里却是苦闷到了极处。徐首辅的孙女当中,嫡支嫡女唯有素敏和素华,如今素华何等美满,大胖儿子都有了,素敏却还是……殷夫人想死的心都有。

偏偏她还不能流露出来,贵妇们不停的冲着她说奉承话,她就要不停的微笑、回馈,保持风度。她如今可是堂堂的首辅夫人,文官家眷中的第一人,绝不能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