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度若飞手腕微动,剑尖下移没入那怪物的腹部,稍稍止住它的来势。

它的伤口没有流出血,现在度若飞终于确定这不是人,于是抬高腿狠狠一蹬,将它直接踹回试衣间内,迅速关门用全身力量堵了上去,喊道:“丘杉快过来!”

丘杉已经明白试衣间里的那个是个有意识的感染者,但是丘杉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攻击行为。

试衣间薄薄的门被撞得“咚咚”响个不停,他在里面不断干嚎着、大力地冲撞着,似乎他将要破门而出。

丘杉走到门边,张开嘴发出低沉嘶哑的令人胆颤的嚎叫。这种声音没有技巧,但人类很难发出,因为丧尸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即使丘杉已经能说出很多个字,甚至能缓慢但完整地说出一句话,可是当她再次发出这种本能的嚎声,其余人仍不可避免地有了一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

邢博恩就站在丘杉身后,她看着丘杉短短的头发,苍白的脖颈,还有丘杉脖子上的挂着哨子的细绳。她忽然伸出手,将细绳从丘杉头上取下来,丘杉回头看着她。邢博恩把哨子挂在了自己胸前,扭正绳子,问:“送给我好不好?”

丘杉点了下头。

试衣间的动静终于停止了,度若飞仍然用力抵着门,看向丘杉。

丘杉又嚎了一声,心里想着:这时候如果里面那个也嚎一声,就跟狼群一样了。

“啊——”试衣间里传出一声低低的哀叫,接着门被敲了三下。

度若飞小心退开,过了几秒,试衣间的门打开,门里那个感染者与丘杉面对面站着。这个感染者是个少年,脸部轮廓还不分明。俩丧尸身高差不多,丘杉平视着他,这么近的距离,足够丘杉看清楚他嘴上的东西。那些东西丘杉很熟悉,是脑浆。

“你……”

丘杉刚刚说出一个字,就没再说了,因为少年感染者双手撑开了丘杉的嘴。

少年感染者检视过了丘杉的牙龈,又掰开丘杉的牙齿,看着她的口腔。丘杉试图猜测他这样做的原因,她始终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神偶尔流露出茫然,但这股神色总是一闪而过,如果略去不算,丘杉看到的全是隐忍的恐惧与强烈的痛苦。

这样的眼神让人不安。

丘杉由他检查。等到少年感染者终于确认丘杉的嘴里干干净净,他抬起手拍打丘杉的头,一下,两下,三下。丘杉被打得有点懵。

下一秒,他的双眼蓦然迸发出浓重的悲怆,丘杉来不及想,立刻抓住他的手臂,却被他猛地拽倒摔向地面。他毅然决然地冲向度若飞,嘴巴大张好像下巴快要脱臼,毫无保留的哀嚎如同赴死的呐喊。

度若飞多年练成的反应能力使她第一时间举起了剑,但是当少年感染者迫近时,她却有一丝犹豫,向后退了一步,踩到了度珍宝的脚尖。

“姐姐!”度珍宝慌急大喊,扑向前双手握住了度若飞的剑,朝上刺了出去。锋利无比的剑从少年感染者的眉心插-入,穿过他的大脑,由颅后穿出。度若飞看见他的眼睛变换了神色,尽是释然。

时间像是定格了。鲜红色的血从度珍宝手中流出,沿着剑刃流到剑柄,盈盈滴落。

少年感染者,现在已经成了尸体,年轻的身躯不再拥有力量,倒下去,将度若飞的剑尖压低。

邢博恩回过神来,把丘杉从地上扶起。

度若飞久久没有反应,度珍宝也不敢动。半晌,度若飞声音微颤:“……宝宝?”

在她发声的同时,度珍宝松开手滑坐在地上,脸上痴痴呆呆仿佛被吓丢了魂。度若飞四处看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邢博恩提醒:“度珍宝的手在流血。”

度若飞蹲了一半又站直,将手中的剑收回挂在皮带上的剑鞘,然后蹲下来看度珍宝手上的伤。刚才度珍宝的动作太快,没有留力,两手的手掌都被剑割开了深深的口子。

邢博恩跪在地上,弯腰检查尸体。尸体没有什么特别的,邢博恩大略看了看就站起来,说道:“去车里包扎。”

度若飞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马上背起度珍宝,大步朝正门走。走了几步她跑起来,很快消失在拐角。

邢博恩和丘杉按照自己的速度走着,邢博恩身体没有恢复,比丘杉走得还要慢一点。

“你走路是不是比之前快了?”邢博恩问道。

“是。”

“那你架着我吧,我走不动。”邢博恩说完,右胳膊搂着丘杉的脖子,把一半重量移过去。

丘杉另一边手里还拎着购物篮,完全不感觉累,架着邢博恩缓慢地走到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