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袁思思的这件事,我从每个角度去观察和思考,都觉得没对劲。

首先是以袁思思自以为是的性格,要在公司里获得广大认同好感,就是件很难的事情。再者,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认为,她和秦总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觉得袁思思有才华,有漂亮,又优雅,又能干,一定能成为一个贤内助。

我一开始,还觉得秦总没有反抗就默认了袁思思的说法,实在是太过“懦弱”了。

后来我才知道,秦总不反抗,实在是不屑于反抗。

在我们关于西美的项目转移进程进行沟通了之后,我实在忍不住向他道喜:“恭喜秦总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秦总略微一愣,然后他轻描淡写地牵了一下嘴角:“不知道。”

燕少现在已经不爱跟着我监督我和秦总“私会”了。

我心想我和秦总再怎么也算是朋友,我不妨碍他去找寻自己的幸福,但袁思思怎么看,也不像是真爱的另一半。

秦总想当话题杀手的时候,也是能和我齐名的。

我意识到他根本不想跟我进行这个话题。

但是我最近已经被燕少锻炼出了厚脸皮。

和同事沟通的时候,如果同事回避你的问题,那你要怎么引导和主动掌控局面?这个问题燕少曾经和我探讨过。

所以我决定拿秦总开刀。

我先打出了第一张牌,我说:“这个……月天,虽然这是你的私事。但我们怎么也算是朋友。袁思思又是我的表姐。我只想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在听到我叫月天的时候,秦总的眼眸似乎动了一下,然而他面色依然很平静。

他看着我,目光是惯有的沉稳,和温润。

他问我:“你认为应该发生了什么?”

我略有尴尬,但只能说实话,我说:“总之我觉得,你们之间,不像是那种要谈婚论嫁的样子。”

我差点说谈恋爱都不像好。

自始至终,都是袁思思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不对,还有整个集团都在陪她一起唱。

但唯独没有男主角。

秦总在这场戏里是一个符号,他从来都没有参与其中。

秦总注视了我好久,然后他才问我:“小莹,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家,在外面漂泊这么多年吗?”

我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我说:“我听阿青谈到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秦总的眼神飘向远方,他回答:“是的,阿青应该都告诉你了。是因为一个女人,而且不是因为去爱一个女人,是要逃避一个女人。发生那事情的时候我还年轻,血气方刚,丝毫不肯妥协。我后来经常想,如果现在遇到这种事,我是否还有勇气放弃一切远走他乡。”

然后,他重新看向我,目光中多的是无奈:“所以,小莹,我不可能再离开一次了。你懂吗?”

我内心略微有点震惊,我问:“家里给你那么大的压力吗?”

秦总闭眼叹息了一声。

“我总不是为我一个人活的。”

“任性了这么多年,其实我对于我的家族,内心还是很内疚的。”

“不管是订婚还是结婚,我现在的感官几乎是麻木的,好像那是发生在一个跟我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

我忍不住打断他:“那你和我表姐有感情吗?你和她在一起会幸福开心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绝对会祝福你的。”

秦总悠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挪开了目光:“如果无论和什么人在一起我都是没有感知的话。那么不如去顾及一下家人的感受,以他们的喜好为标准。比如我妈妈就非常喜欢袁思思,我父亲也不反对,爷爷也愿意接受她。换一个女人的话,我也是不爱的,我家人还未必喜欢。何必瞎折腾。”

我问他:“那就必须现在结婚吗?再等等,看能不能遇到自己所爱的人再说不可以吗?如果结婚以后才遇到真爱,你岂不是伤害三个人?”

我问完这句话之后,秦总没有看我,他眼神一直飘在外面。

他说:“我可以等,但我爷爷等不起了。”

他还说:“我自己会不会再遇到什么可能爱上的人,我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

我还想说什么,他突然转过头来,语气里带着些许不耐烦:“林小莹,你不觉得你来和我谈这个话题,有些讽刺吗?”

我有些诧异他的反差。

秦总的脸色变得有些冷,他说:“如果你不能来救我,就不要隔岸观火,对我说这种假仁假义的话了。我确实不爱袁思思,喜欢都谈不上,我甚至看着她就心烦。我告诉你这些,能改变什么?难道我要不负责任的再次一走了之?”

我立刻反击:“你可以拒绝,没有人逼你非走不可,你也不是那个只能依赖家人才能生存的大男孩了。”

秦总简直是毫不示弱地回击我:“就像你拒绝我一样吗?”

我一怔,他已经挥了一下手:“你走,以后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不要来找我说话了。”

我还从未受到过他这样的驱逐,顿时想也不想就站起来,朝办公室门口走去。

谁知道我刚刚抓住门把手,要旋动的时候,秦总突然冲上来,一掌按住了门。

我吓了一大跳,无比惊异地抬起头,只看到秦总有些挫败的神色。

他满是无力地对我说:“对不起……小莹。我最近确实很累……不是有意那样对你说话的。你别介意……”

我说,没关系,你会这样对我说话,或许是因为你把我当朋友看。

秦总看着我,目光和我挨得很近,他说:“袁思思的事情,我会慎重考虑的。其实……我从没有同意过这件事。但是,我确实也没心思去辟谣,最近什么事都懒得理。我刚才态度有些不好,你别放心里……”

我再次说,我没有放过心里。

秦总就对我笑了一下:“你关心我,我很开心。”

我回他一笑:“没什么,我们是朋友。”

秦总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帮我把门打开了。

然而,就在我出门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一股森森的寒气扑面而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身子朝旁边一偏……

身旁已经传来一声瓷器摔地的清脆声音。

我低头一看,一只花瓶已经在我脚旁碎了一地。

已经关上门的秦总又把门打开了。

“怎么了?我听到什么打碎了?”他问。

我指了指地上碎掉的花瓶,有些呆呆地:“不是我碰倒的。”

秦总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被砸到了吗?”

我摇了摇头。

这只花瓶是搁在墙边的架子上的。

其实离秦总办公室的门口远着呢。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刚出门,那架子就朝我倒了过来。砸到我头也不可能的,但是砸中我身子还是会的。

不知我怎么鬼使神差地躲了一下。

这花瓶才碎在了我脚边。

秦总观察了一下,便对前面的秘书说道:“以后这边过道不要摆放任何东西,磕着绊着都不好。”

秘书连忙应着声。

等我走过前面的办公室时,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颇不友善的目光。

回过头去,我看到旁边的办公门半掩着,只见办公桌,不见人。但我知道这是袁思思的助理办公室。

不知为何,那种阴森的感觉又围绕在我周围。

我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赶忙回到了我自己的办公室里。

燕少正在帮我检查所有的财务签单,现在除了两个助理,大总裁也简直要变成了我的秘书。见我回来,他抬头,颇奇怪地问了我一句:“你发生什么了?”

我还以为燕少要问我关于我和秦总的谈话内容。

连忙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通。

然而燕少皱着眉头:“我不是问你这个。你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我惊讶燕少的洞察力,忙说,我出门的时候,差点被花瓶砸到了呢。

燕少就眯着眼,指着我的身旁:“你身边的炁场不太对劲。以后和秦月天就事论事,长话短说。他和袁思思的破事儿,你少去掺和。”

燕少的态度告诉我,他似乎知道点什么。

然而,他依然不肯告诉我……

我也关心燕少还阳的事。这事情他好歹没瞒着我。

燕少告诉我,阿冰拿到了袁志关于藏着他身体的地址,然而让他和小少都无法突破的是,这地址他们怎么也找不到在哪儿。

燕少说,小少认为,他们应该是在等一个关键环节。至于这个环节是什么,小少也算不出来。

燕少魂魄分离要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