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惊悚的凌晨。

我得到了许多和我世界相隔甚远的信息……

我知道燕少有一个喜欢画鬼脸的病娇弟弟,用一种中二的姿态把世间许多真相看透。

我还知道燕少收集我的照片和资料,或许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收集了,不仅如此,他还调查我父母车祸的事件。

我知道了现在在我眼前的燕少,或许是他的地魂,每月的初一十五,他或许会受到阴风洗涤,除非有麒麟骨为他化解。

现在,我还知道燕少的集团内部有歼细,有人想要偷得他的印章去干什么事,而那枚印章,极有可能藏在我将要去的南川。

我想起秦总的嘱咐,去南川那边,混一个资历即刻,不要管其他什么。我想起我提出要去南川的时候,他震惊的眼神。

秦总是也知道些什么吗?

他是因为要在集团里为燕少守住江山,所以分身乏术,很多事情都无法解决吗?

这一个晚上所获得的信息量,几乎要超过我二十多年来所有课本知识浓缩的精华。我意识到,要处理完这些信息,我需要一台比我现如今,更强大、运行更快速、内存更大的头脑处理器。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当一只U盘,把我所有获得的信息储存下来。

等到我拥有了高速的内核处理器,再来慢慢消化这些信息。

男人已经关掉了电脑,他又在燕少的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我能听到他用手指不断敲着桌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在一个指节的敲击结束之后,他猛然间站了起来,大踏步地往外面走去。

我听他的关掉办公室的门,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外面之后,这才慢慢从办公桌下爬了出来。为了防止自己走出脚步声,我脱掉了自己的板鞋,仅仅穿着一双船袜,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办公室。

手机和卡,还有钥匙,都放在我的腰包里。

我要做的,就是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我蹑手蹑脚地朝电梯间走去,祈祷着过了这么久,那个男人早已经离开了这里。

然后当我刚刚走到玻璃门,用燕少的指纹按开了玻璃门之后,我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谁?”

玻璃门哗的一声滑向了两边。

我的心一下子飞出了嗓子,我听到了快步朝我走来的脚步声。

是那双鳄鱼皮鞋发出的脚步声,那个男人清脆的声音在我身后大叫:“站住!”

我已经从滑开的玻璃门缝隙中溜了出去。

我不敢回头,也不敢去按电梯。我这时候吓疯了,朝着左边的楼梯间狂奔而去。

我能听到玻璃门关上却又被按开,脚步声在我身后紧随不止。

我不知道二十八层楼梯,我平常要用多少时间来下完。

但是后来我回忆,从我开始按开玻璃门,到我离开集团,总共没有用到五分钟……在那五分钟之内,我奔跑出了人生的新速度。

我抓着我的鞋子,一步跨出了三阶梯。

校田径队长跑兼跨栏冠军的功力最大发挥,整个世界都离我远去,甚至是头顶楼梯愈来愈快的脚步声。

不断重复的楼梯扶手、安全通道指示灯、转角,在我面前每隔几秒就轮换一次。

在我刚刚下过二十楼的时候,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抓住了我。

我的心脏吓得要爆炸了,肺部一下子吸光了所有的空气。然而另一只手迅速捂住了我的嘴,我感觉到了我所熟悉的气息,还有我所熟悉的温度。

是燕少。

燕少一把将我拖出了楼梯间,拉着我往集团的办公区域跑去。

我听到楼梯间紧随的脚步声消失了,也许是那名男人一时没听到我的脚步声,在怀疑我是不是走了其他的道路。

燕少拉着我飞奔,我跟着他七拐八拐,最后跑进了一间办公室。

我一看,才发现不知为何,我居然到了秦总的办公室里。

我居然已经到了八楼了……

不、不对,我记得的,我刚刚还在十九楼的。难道说,是燕少,是燕少折叠了空间,将我带到了这里吗?

我惊讶地看着燕少,却看到燕少的脸竟然呈青色,他的双眼里,像是漾着阴气极盛的水,散发出冰寒的气息。

他拖着我来到了秦总办公室的窗前,一把打开了窗子。

“跳下去!”他命令我,“快,阵要开启了,跳下去,要不然你我今晚都别想离开!”

我吸着气:“燕少……”

我想问什么阵,开启是什么意思?

秦总的办公室在八楼,跳下去的话,不出意外只有粉身碎骨。

我还想说什么,燕少已经抓住我的胳膊,拖着我,如同一双破窗而飞的鹰,跃了出去。

强烈的失重感下,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鞋,我的板鞋掉了一只。

风在我耳边呼呼的灌着,我正对着集团大楼,后背朝地的坠|落……我仿佛看到,有一层耀眼的光,从集团的顶层慢慢蔓延了下来,然后分支分叉,犹如数不清的快速爬行的贪食蛇,顷刻间爬满了集团的每一个窗格子。

整座集团大楼镀上了一层金光,然后突然爆发出了强烈的光线,万丈光芒,使得我睁不开眼。

在一阵头疼欲裂的撞击之中,我感觉到燕少抱住了我,用他的怀抱紧紧的包裹着我。

我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陷入了万籁俱静之中,紧接着,突然又开始了超速的运转,咚咚咚的强烈心跳声,带着我整个人像是弹簧一样的蹦了起来。

我大口喘息着坐起来,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根本看不见我究竟身处何方。

“燕少……燕少……”我慌张地在身子旁边摸索着,如同一个盲人。

我能摸到身下柔软的被单,能摸到后面的枕头,但是我摸不到燕少在哪里。

我吓得要哭起来,我大喊着:“燕少,燕少你在哪儿?”

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然后一个声音平静地回答我:“我在这里。”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一瞬间呵出一大口气,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又过了好久,我的视力才慢慢地恢复了过来,我发现我居然是坐在我小套一的*上,盖着被子,好好的呆着。

现在已经是白天了。

可是卧室里的窗帘紧闭,只从些微的缝隙里,能看到一线亮光。

我发着呆……

怎么回事?

我的思绪还停留在我从秦总办公室跳下集团大楼,可是下一秒,我居然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了,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穿着一件印小狐狸的白色吊带睡裙,是我最爱穿的那件。时光悠然,岁月静好,仿佛昨晚上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颇为真实的梦境。

我动了一下,只觉得身体里的骨骼和五脏六腑都在莫名的疼痛着。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便左右寻找着燕少。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燕少居然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我记得他刚刚才捏过我的手,怎么一转眼就跑那么远去了?

我忍着全身的酸痛下了地,光着脚朝燕少那儿走去。我走近了他,便顺带坐到沙发对面的茶几上,躬身去摸他的肩膀:“怎么在这儿睡呀?”

然而我的手还没放下来,燕少突然开口:“别碰我!”

他紧闭着眼,皱着眉头大喊,顿时吓了我一大跳。

可是已经迟了,我的手放到了他的肩上,然后……直接穿过他的身体,几乎碰到了沙发。

我这下才真是被吓得不轻。我的声音都尖得变了形:“燕少,你怎么了?”

我的手竟然穿过燕少的身体了。这是我失去了碰触他的能力,还是他失去了在我面前实体化的能力?

见我吓得瑟瑟发抖的模样,燕少总算睁开了眼,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又带着一丝嫌弃。

燕少不耐烦地看着我:“我是死了吗?”

我额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貌似……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