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只取山泉之水。

肉,只取最嫩之处。

以水洗肉,拌入蛋浆后变成黄色,倒入锅内粉浆后变成灰色,继而受热泛白,最后又变成了晶莹剔透的半透明糊状鸡茸。

芽菜,取较粗的,切去两边,再将鸡茸用调料炜了味,用穿了银丝的针在鸡茸里过,以此针穿芽菜,如此反复,借助银线将鸡茸镶进芽菜里面,然后再用花椒爆锅,将油淋在穿好的芽菜上,直至豆芽呈现透明颜色,再均匀撒上细盐。

一经烹成,满室飘香。

“吃。”

沙子将一盘细白如玉,嫩绿如丝的菜芽盛进白瓷盘中递给阿玺的时候,只说了一个字。

香气浓郁诱人,菜色清新美艳,足以让所有人垂涎欲滴。

阿玺静静地看着这盘精美绝伦的菜,感激地向沙子笑了一笑,然后伸手接了过来。

沙子递给了她一双筷子。

阿玺同样接过,夹起一根细细的芽菜,嗅着它的气味,最终放入口中。

沙子看着她,红色的双眸明亮有如血玉。

阿玺嚼了一嚼,然后端住盘子,拼命地把菜往嘴里塞。像是觉得这样吃并不过瘾,她丢掉筷子,用手抓起菜就往嘴里送。她小小的、朱红的嘴巴越塞菜越多,汤汁洒在她的衣襟,一片斑驳。

沙子眼中的关切,慢慢地变成了怜惜,他伸手,将盘子夺了过来。

阿玺的手,就那样顿在那里,她的腮帮鼓鼓的,满嘴都是还没有来得及咽下的芽菜。

眼泪,从她细长的眼睛里簇簇地滑落下来。

“哇!哇啊啊啊啊!”

她张大了塞满了菜的嘴巴,号啕大哭。

芽菜,一根根、一簇簇地掉落,看上去极是恶心。

“对不起,沙子。我咽不下,对不起,对不起!”阿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沙子伸出手,将她轻轻地揽进了怀里。

在沙子的身后,倒着一地的白玉鸡,它们是被活生生地削下胸脯上最嫩的那一块肉后,扔在那里的。它们洁白的羽毛上沾满了鲜血,飘落一地。它们空洞无望的眼睛圆睁着,映着的,是生前最为惊恐的一幕。

“沙子,我饿啊!”阿玺紧紧地攥着沙子的衣襟,痛哭,“我好饿!好饿好饿!这些食物,我根本咽不下去,它们只会让我更饿,更想吃那种东西!”

提起“那种东西”,阿玺仿佛就再一次闻到了那种芬芳馥郁的气息,那气息如此诱人,只要轻轻一想,就让她感觉到它近在眼前。仅这样闻着就如此芬芳,吃在口中,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享受?

咕……

阿玺的肚子在叫,饥饿的感觉让她几近崩溃。

然而,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张口。

只要吃了“那种东西”……只要尝上一小口,吃上一小点,她就会觉得跟阿碧一样,变成真真正正的怪物。

“不,我不能吃。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