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我躺在床上反复琢磨,越想越是睡不着,非得亲自去看看萧独。

被软禁以来,白日我碍于萧澜的眼线不方便行动,夜里却绝不安分。我曾是皇帝,对宫中密道很是熟悉,自是知晓哪条道通往哪里,当初萧澜为防我逃走,派人把通往宫外所有道路严加看守,如今皇宫外的御林军也不再听命于我。我虽无法逃到宫外,想要在宫内行走却不难,只是,出了密道后却十分危险。

要与萧独说上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在门口送东西还不行,我得进到他的寝宫里去。为了掩人耳目,我遣顺德与我一道,自己扮成尚衣局洗衣房的宫女,以送干净衣物为由,果然顺利的混进了皇子们居住的北所,进了萧独的寝宫。

一路走来,我已是累得东倒西歪,抱着一沓干净衣物,好似托着千斤石,扶着墙才能勉强行走,来到萧独的卧房前时,已是站都站不稳了。

敲了几下门,却没听见什么动静,里面分明亮着烛火,一抹人影飘飘忽忽。

我心里有些不耐,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细汗。我纡尊降贵打扮成一个低卑的宫女,特意来为这小子出谋划策,要是他还给我脸色看,我就弃了他这枚棋子。

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我索性推开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却立时听见一阵粗重的喘息声。烛光如豆,室内幽暗昏惑,我掩着嘴,循声走近了些,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羊皮纸卷铺了一地,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萧独正俯趴在榻上,弓着背脊,头抵着墙,赤'裸精瘦的背脊上道道鞭痕纵横交错,还在渗血,蜜色的皮肤汗液淋漓,随着身子起伏闪着龙鳞般的光泽,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他正在做什么。

我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打搅这小狼崽子。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情I欲旺盛的时候,被罚禁闭又无法传召侍妾,难免会憋给到自娱自乐。

啧,来的真不是时候。

我正犹豫着,喉头却不是时候的发起痒来,忍不住咳了一声。

萧独的呼吸顿时一滞,扭头看过来,喘息着沉默一瞬,道:“你,过来侍寝。”

我愣了一愣,继而明白我此刻背着光,这小子竟没认出我来。

我心下好笑,张了张嘴,却因受了凉,嗓子竟一时发不出声,只得走过去,不料还未到榻边,萧独便忽然起身,一把攥住我的胳膊,将我拽到榻上。这小狼崽子劲力奇大,我猝不及防,便给他压制在了身下。

我心头火起,何曾有人敢如此冒犯我?可我恼怒归恼怒,却发不出声来,也挣脱不得,一双手攥住我的衣衽,粗暴野蛮地一撕,随着一下清脆的裂帛之声,我的胸膛便裸'呈在了外面。

“你!”萧独这才发现我并非女子,动作一僵,我连忙腾出手来,猛地扇了他一耳光,一声喝斥还未出口,便上气不接下气的一通猛咳。萧独立即吓得滚下榻去,我对他怒目而视,萧独急忙一把扯起被褥掩住下身,跪在了榻边,头也不敢抬:“皇......皇叔!”

我气得眼前发黑,撑起身子将衣襟掩好,咳个不停。

“皇叔怎么会在这儿,还穿成这个样子?”

“咳咳,不穿成这样......孤如何进来?”我深吸一口气,极力抑制咳嗽,一头盘好的头发都散了下来,遮住了视线,萧独那边一阵窸窸窣窣,待我束起头发,他已经披上了寝衣,一伸手拂灭了烛火,霎时,室内陷入一片漆黑。

我蹙起眉毛:“你为何灭灯?”

“皇叔,我扶你起身。”

萧独话音一落,我便被他托起背部,扶了起来。萧独飞快地从我身下抽出一层什么东西,我的手碰到柔软的丝绸面料,只是一瞬,那东西便被他塞进了榻底,而后,他迅速走了开来,眨眼之间,室内又亮起了一缕烛火。

萧独正坐到我面前,双手放在腿上掩着腹下。他面无表情,眼睫低垂,一对碧眸幽光斑驳,耳根赤红若烧,语气却是冷冷的:“皇叔为何深夜前来?”

“自然是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我眼皮一跳,决意采取怀柔政策,强压怒火,问道,“你赢了骑射大典,如此风光,你父皇为何罚你?可是因为孤?”

“不是!”萧独脸色一变,立即反驳,“跟皇叔无关,是我出言不逊,冒犯了父皇!皇叔,快要天亮了,你还是快些离开得好,早晨我还要去向父王请安。”

我叹了口气,笑道:“你为了孤受罚,孤自然心里知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孤的心里会记着。来,转过身来,让孤瞧瞧你的背。”

萧独石雕一样坐在那儿动也不动。

这小狼崽子怎么这个样子?!我沉了脸色:“独儿。”

萧独这才动了,僵着身子背了过去,一声不吭地将寝衣褪到腰间。

那二十鞭子打得是结结实实,将他一张背都快打烂了,皮开肉绽。

亲自动手......萧澜对这个儿子,下手是真狠。

我从腰间取了顺德捎来的金玉生肌膏,蘸了些许,为他搽上。

我一碰到他的伤处,萧独就浑身一抖,皮肉绷得死紧:“皇叔.....我自己来。”

我嘲弄地一哂,一掌重重抹了上去:“得了罢,你手生得那么长?疼就忍着,多重的伤?孤征战沙场的时候,什么伤没受过,都是靠这金玉生肌膏治好的。”

萧独半天没有吱声,忍着我把药膏上完,才迸出一声:“皇叔?”

我听出他欲言又止:“嗯?”

“梁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