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少年冲动的胡闹,这是处心积虑的给我下套。

我气得七窍生烟,心下杀意沸腾。

——我非得杀了这狼崽子不可。

“《地经》上有没有说,若直接将下蛊者杀了会如何?”

萧煜摇了摇头,脸色极不好看,看着别处,道:“不知。但若蛊毒如此好解,恐怕也不会被列入《地经》这样□□了罢。蛊虫不是难以控制的凶物么……若杀了下蛊者,恐怕中蛊者也难逃一死。皇叔不如去翻《地经》看看,有没有别法可解?”

我不得不承认萧煜此言有理,遂问:“你府上有《地经》拓本?”

“就在书房。”

我没多踟蹰,当下随萧煜取来《地经》,回房察看。发现《地经》上对相思蛊的记载与萧煜所言相差无几,我更是怒不可遏,把萧独这狼崽子大卸八块的心思都有了。思来想去,避而不见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便按书上所言,与这混账交欢,再将他杀之……

但若,我是后者当如何是好?

荒谬。我怎么可能对这半大小子……

我思绪一片混乱,正当此时,窗户嘎吱一响,白厉翻了进来,神色异样,我知晓一定发生了什么,问他:“何事?”

“太子在回宫路上,遭了埋伏,中了一箭。”

我一惊:“何人袭击他?不会是萧煜,他没有这么蠢。”

白厉摇了摇头:“来路不明。属下因在附近观望,被乌沙误会是同伙,与他纠缠了一番,故而没有追上袭击太子的那伙人。”

我想了想,冷哼一声:“八成是这狼崽子自导自演,想要钓鱼。他身为太子,出门都有东宫禁卫贴身保护,哪有那么容易被埋伏?”

白厉迟疑一下:“乌沙要我来寻你,说太子伤得很重,想见你一面,昏迷之时,还喃喃念着皇叔。皇上,这会不会是苦肉计?”

“一定是。”我嗤了一声,“不去。去了孤才是傻子!”

我如此说道,眼前却浮现出萧独黯然失色的脸来。

我晃了晃头,心绪不宁,在榻上躺下,吹灭了烛火。

“退下罢,孤要睡了。”

此后,一连几日,我都藏身于萧煜府中,未再进宫。

自那夜一别,萧独也没有再来烦我,却在朝中大展拳脚。

借重审宫廷总管杨坚之机,他开始逐一调查平日与杨坚来往密切的官员,说是要找出欲与杨坚联合谋反的同党。我怎会不知,他实则是在铲除异己,不但想剪除我存留在朝中的旧部,更想铲掉萧煜背后以太尉为首的越氏势力,达到他独掌大权的目的。

正如我曾担心的,兵部尚书楼沧加入了萧独麾下。从楼舍人那日在寒渊庭看萧独的眼神中,我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一天。

我尚且表面按兵不动,冷眼旁观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暗地里则派白衣卫替我与我的旧臣传递密讯,由他们通知他们族中在各地握有兵权的家眷,无论兵种,一概召集起来以备我日后调用。

这样暗流汹涌的日子持续了近乎一个月。我不知萧独这小子何时打算大刀阔斧的发动攻势,直到冬至之日,一个消息突然传来。

——萧澜北巡的队伍竟被乌顿麾下一只奇兵袭击。萧澜下落不明,臣子女眷一概被俘,即将远嫁到魑国王室的五姐也在其中。这将我的计划全盘打乱。我原本打算命白衣卫伪装成土匪在路上埋伏,利用地险刺杀萧澜与其心腹大臣,而后由白辰以我的名义带领北巡的队伍逃到冀州,与白延之共同抗敌,借此机会重振声威,但我没有料到,乌顿有一只奇兵竟会深入国境,抢了先机。

天变得太突然,萧澜生死未卜,外敌虎视眈眈,群臣无首,按理自然唯太子马首是瞻,即便没登基,他也已成了世人眼中的皇帝。

从这日起,萧独亮出了他的獠牙利爪。

我听他在太子詹事府中选出一批官员,一一擢升,委以重任,配入三省六部之中,又在东宫禁卫军选出三百人,成立了一个新的机构,名为“拱卫司”,指挥长由原太子司直担任,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监察百官之责,直接听命于他本人。

拱卫司成立当夜,数名大臣家中便被搜出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的证据,被押入天牢,连受萧澜信赖的几位重臣也未能幸免,位高权重的太尉越渊也受到了波及,不得不称病暂避锋芒。一时朝中人人自危,萧煜与萧璟,萧默亦不愿在此时与萧独正面交锋,暂时俯首称臣。局面剧变至此,我着实已然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叔现在可是瓮中之鳖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