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三位公主”深秋时节,程七郎的额头上却冒出了冷汗。他焦躁的跺了跺脚,看着一脸茫然的好好又焦急又无奈,看看委屈愤恨的五公主,又尴尬又无措。

四公主按下喜闻乐见的看戏心理,摆出了正直的面孔:“程七,你这是什么意思?戏弄我的妹妹很好玩吗?还是你反悔了?你可知道礼部诏书已下,若敢违命,就是抗旨不尊!那怕一等国公府,也是扛不起的!”

程七神色一慌,更是黄汗如雨,他团团做了一圈揖,每一个都是一揖到地。“小可不敢欺瞒三位公主。这其中必然有误会。我当日与曾祖母明言,我心悦御花园搭救了我性命的公主。曾祖母也说她可以成全我。我并不知事情何以如此……”

好好看他神色不是作假,心道难不成陈老夫人误以为解救曾孙的是五公主?她扭头看自己这个姐姐,身无四两肉,手无两斤力,是哪个部位给了人救命侠女的错觉?

五公主没经历过什么事,这变故一出,她就站在那里绞手帕,又冤枉又无辜,可怜见的,仿佛雨打了的鸽子。

四公主原本以为好好明知程七属于五公主,还私下留情,恬不知耻勾搭姐妹夫婿。如果这次揭穿,就能让德妃义无反顾跟自己母女站在同一阵营。但现在看来,竟然不是。

臣子在皇家花园差点出事,祸首还是公主。说起来并不光彩,所以,有意无意的,众人都在忽略这件事情。而最最喜欢八卦的四公主,却存着点私心,三缄其口。一则德妃拜托她照管五公主,结果五公主差点闯祸,德妃最爱迁怒,她怕受牵连。二则,她也不想让好好再添个美名。所以当日之事,还真是说过去就过去了,连点浪花都没有。

结果现在问题出现了……可是陈老夫人为什么会弄错?她狐疑的目光在程砚秀身上扫来扫去,显然根由还在他这儿。

“你……你记恨我风筝线缠了你,故意耍我么”五公主语音缥缈,声调飘忽,仿佛下一秒都能晕过去。

程砚秀果然是个君子,他意识到自己伤害了五公主,当即一撩袍子,扑通跪下:“不不,殿下您多虑了,当日御花园出事,也是我自己运气不好,没有躲开,我并无半点责怪小公主的意思。您万万不必把此事放在心上。至于我们的婚约,我也不知……”

“你刚刚叫她什么?”好好敏锐的意识到问题所在,她一挪步子,跟五公主并肩而立:“你看我们,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

好好是六妹,但她比五公主高,也比五公主丰润,身体健朗,气质灵动,比五公主更成熟。她俩本就同年,一处站了,不知情的人很有可能会弄错。五公主,不管怎么看,都更像小的那个。

“当然是,”程砚秀说不出话了,他的视线来回扫荡几圈终于发现自己错在哪里。“难道……难道……”他跟曾祖母说小公主失手跌了线轴,姐姐救了自己。然而,实际上救他是的六公主,是妹妹?仿佛有颗雷在头顶炸响,程砚秀瞠目结舌,呆呆立在原地。

“没错。”好好摊手:“现在说清楚了。不,其实早在国公府相会那天,我就说清楚了。我谢绝以身相许。”她看了五公主一眼,希望她回忆起当日情景。自己,可是一点搀和她婚姻的兴趣都没有。从一开始就没有!

她当然不怕五公主,只是怕爱女如命的德妃在后宫给贤妃找事。当天私自夹带阿五出宫,德妃就闹上景福宫,最后出动皇帝才劝走,好好也算见识了她的疯狂。

四公主迅速明白了前因后果,嘴角直抽抽,看看苍白凋零的五公主,打了个哈哈:“真是天弄姻缘啊。”

好好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程砚秀:“我今日赴约,原本是以为你要请我吃饭的。喝过一杯酒,那所谓的救命之恩就算两清了。”

结果饭没吃到,反惹一身骚,好好忽然想起许廷颢的教训“不要英雄救美”,现在想想,其实还挺有道理。

五公主看看好好,又看看程砚秀,忽然就滚下了大颗的眼泪,她嘤咛一声,手帕掩了面,就迈步跑开。四公主立即追了上去,毕竟人是她带出来的,她也怕出个万一,德妃带人拆了她昭仪殿。

好好轻轻叹了口气,看了眼还呆愣在原地的程砚秀,也转身离开,往相反方向。

失魂落魄的程七郎终于发现佳人要去,他情急之下,伸手去拉,却被好好移步一躲,轻轻错开。

“程公子,我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纠缠无益。你要拦的应该是五公主。毕竟,事实上被伤到的是她。”

“可是我……”

好好再次截断他的话:“五公主一直以为你是喜欢她,才要娶她的。她私下里来找我好几次,打听你喜欢什么花色。德妃向来不许她劳动神思,她却偷着躲着赶工,想给你做个荷包。”

当德妃告诉她终身已订后,她心里很自然的就有了程砚秀的影子。或许不一定要是程七郎,哪怕是王五郎李三郎的,人品贵重模样俊秀,都没太大区别。她就跟大多数闺中弱女一样,有了个模糊的感知:啊,那是我夫婿

进宫没多久,好好就发现了,与颇有城府的母亲不同,刘五是个很单纯的人。偶尔耍点小聪明,但也无伤大雅,是脑子使在明处的那种。

程砚秀的手僵在半空。好好却头也不回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