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简洁听不到了1

季东阳麻木的看了一眼准备好的简洁的衣服,白色裙子,他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明明是这么纯净的白色,为什么和那样的红搭配在一起,给他一种绝望的感觉呢?

他怕这样干净到白茫茫一片,让人绝望的白,他一把的把衣服打散在地上:“这衣服不行,重新换!”

李嫂吓的顾不上捡,急忙说了声是,就匆匆的转身,打开衣柜。

整整齐齐的几排白色的裙子,晃的季东阳用手去挡自己的眼睛,丝毫不带生气的白,让他害怕。

“不用找了,我来准备!你出去吧!”

季东阳一步一步的走进浴室,他想冲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是他在里面尽是他看到简洁倒在那里的情景,他闭上眼睛,打开冷水,水从蓬蓬头中流出来,冲击着他的身体,季东阳觉得很冷,冷的发疼。

可是简洁就是在这样的冷水下淋了那么久,冻了那么久,绝望了那么久。

季东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颓废的不像话,他拿起他的刮胡刀,准备把长出的胡子茬剃掉。

打开,没有丝毫动静,这才想起,简洁就是用这把该死的剃须刀上的刀片自杀的,他狠狠的把剃须刀摔到地上。

换了衣服,就那样湿着头发,开车离去。

季东阳这次没有再选,简洁口中白色的像面粉袋一样的裙子,他一眼就看到那条绿色的裙子。

那样充满生机的颜色。

简洁穿过一次这样的颜色,很是惊艳,是比白色还要适合她的颜色。

季东阳抬手,所有绿色的裙子,深深浅浅的绿,长长短短,不同质地的绿,装了满满的几个袋子。

店里的服务员自然知道他是谁,恭恭敬敬的把衣服提到车上,放好。

很快的退到车子的一侧,微微的半弯着身子,恭送季东阳离开。

季东阳回到病房里,简洁还在挂着液,他将东西静静的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慢慢的走到简洁的病床旁,坐了下来。

他看着简洁昏迷的睡颜,手机突然滴了一声,季东阳手指颤抖着从裤子兜里摸出了手机。

打开手机,显示着的是一个屏保,是简洁的照片,是在吉维尼小镇的时候,他偷拍的。

简洁在一片花海当中,笑得一脸灿烂。

当时夕阳西下,天蓝云白,花海如梦,女子笑颜如花,长发飘飘,他觉得美极了,在那样美的景致中,她竟然不输分毫,甚至给那样一片静态的美当中,添了一抹生气。

他忍不住的就抬起手偷偷的拍了一张,做了一件只有小年轻才会做的幼稚的事情,把这张照片存成了屏保,只要一划开手机,便能看到。

这是他的小秘密,没有人敢看他的手机,简洁也从来没有看过,她一向乖巧,就连他接电话,她都是乖乖的走开,就更不要说偷看他的手机了。

所以,这是他的秘密,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看到,没有人明白,他有时候会看着手机发呆,是为了什么。

他那个时候,那样的生气,那样的动怒,可是都没有舍得把这张照片删掉,其实,删不删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她早已经住进了他的心里。

季东阳想到这里,抬起手,关了手机,他的头重重的垂着,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此时此刻到底有多痛不欲生。是痛不欲生。

史上最痛不欲生是怎样的状况,就像是现在的季东阳,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是无所不能的季东阳,却满足不了他心爱女人的愿望,甚至只是待在他身边,他都没有做到。

她是一无所有的简洁,她这一生从没有为自己好好活过一次,年幼时被父亲抛弃,被迫离开生长的地方,居无定所。

少年时母亲重病,为了母亲卖了自己,走投无路。

她这一生都在为她没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所累。她这一生都在承受着不该她承受的一切。

小小的肩膀,挑起了一个她自己的世界。

那个孤单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千般委屈,万般受累,在他面前委曲求全,低三下四,他虽然现在对她好了许多。

可是这四年,她是怎么自己一个人舔舐自己的伤口,那样多的孤独漆黑的夜晚,她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

他从来没有问过,他没有关心过,他其实从来都没有走到她的心里过。

她了解他,喜欢什么样的衣服,食物,刻意的让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可是他呢?他竟然对这些一无所知。

他明明知道她不喜欢那样白色面粉袋一样的裙子,可是他却塞了满满的一柜子给她。

她从来都是被无选择的,这次也是一样。

他从来都是命令,她从来就只有服从。

父亲抛弃,继母陷害,失去孩子,母亲离世,想爱的人不能爱。

她承受了这世间所有的苦,到最后,他在这所有的不能承受的重压之下,残忍的放了一根稻草。

她,忍无可忍,她别无选择,唯一能做的,便是一死了之。她死之前,到底想了些什么,到底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到底有多么的绝望?

她有没有想,如果她有来生,她会不会再也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再也不愿意遇到他?她会不会找一个普普通通,父疼母爱的家庭,再也不用被生活所累。

找一个爱着他的男人,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季东阳的头低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简洁的身上。他一直以为,深爱着一个人,就是狠狠地把她握在手中,死活也不放手。

就算是不能娶她,她不爱他,也要把她牢牢的捆绑在自己的身边,画地为牢。

可是到了现在,他才知道,如果真的深爱一个人,是做不到自私的。

她不快乐,他也不快乐。

她痛苦,他比她更痛苦。

他是不是逼的她太紧了。

他想起那天他对着她说的话:简洁,你那么想死,就连死也不愿待在我身边,可我偏偏就不让你如意,从今天起,这件房,便是你的牢,我要你今生画地为牢,再也得不到你想得到的!

再也得不到她想得到的,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包含了最深的诅咒,再也得不到她想得到的。

这样,她活着有什么意思?

是他,是他,逼死了她!有一些事情,最初的一开始,就是错的,可是只有到了最后,才会不得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