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楼雅间。

姚崇明吃着面前的几碟小菜,眼睛喷着冷火。

在一旁伺候的明珠无可奈何地说道:“姚将军,有这么难吃吗?你那眉头能不能展得开一点?”

这不说还好,一说,姚崇明将筷子往桌上一放,脸上除了冷点,也没啥特别情绪。可如今的气势,哪里是当初的臭小子可比的。明珠彻底明白了“不怒自威”是怎么一个模样。

明珠看着他,突然有点胆颤心惊,不安地看着这个抬手就可以要人命的家伙,不敢再贫嘴。

“换菜!” 结果,好半晌,姚崇明就说了这俩字。

半个时辰后,雅间依然在换菜。

厨房里的李根山一头汗,这个小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越来越不近人情了。

赵媛只淡漠地说了声,“不是菜不合心意,而是人......”

姚崇明看着换上桌的第五轮菜,似乎已经没有提筷子的意思了。

明珠咳嗽了两声,“姚将军,这次如果你再不满意,那就没办法,我们一品楼的确伺候不了你。”

姚崇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依然冷着脸,勉强拿起筷子,从他最爱的红烧肉开始下口。这块刚入口,他就觉出了不一样……

“咦......”

姚崇明不敢相信似的,又夹了一块青笋。眼睛蓦然一亮,却抬头冷冷望着门外,没有再下筷。

颜初夏推开门,笑道:“你那都是什么舌头?”

一个惊喜的表情一闪而逝,剩得的依然是冷冷的面孔,以及不太客气的声音,“安王妃怎么来了?”

颜初夏径直坐下,“你要砸一品楼的牌子,我能不来?”

姚崇明面上有些尴尬,最后咳嗽了两声,不肯示弱,“这手艺的确不如以前,难道说也不能说一句吗?这一桌可是要本将军五十两银子的!”

颜初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只给他斟了一杯酒,也不再说话。

姚崇明有些憋气,捏起酒杯一口饮尽,颜初夏再倒上……如是反复,姚崇明终于坐不住了。

“如果你没话跟本将军说,就离开!”这绝对是撒气的话!

颜初夏看了他一眼,还真起身就走。

姚崇明却条件反射地拉住她,面色微微泛红,“你可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颜初夏心里有些泛酸,怎样过?那又怎么样?现在这些已经不是她能关心的了。

“崇明,你走的时候应该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吧?”

姚崇明松开手,低下了头,自个斟上了一杯酒,“这些年,我都不敢看家书,我怕有个万一我会坚持不下去。直到班师回京,我才将积了近三年的书信拆开来看……”

“崇明,你已经长大了,长成真正的男子汗了!”颜初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姚崇明听了这话却笑了,方才的低气压就这样散了开来。

“其实,我何尝不明白,曾经的自己是压根不能保护你的。原本以为,我会输给李沫,却没想到是那个花心的安王……”

啊,这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地方!

他跟李沫争了那么多年,结果谁也没得到,这不是一个笑话吗?

“世事难料,天意难违。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嫁给他。”

“难道你就被他穷追猛打,就背叛了我们儿时的情谊?”

娘!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你没听说过吗?”

“听说什么?我就知道是你姐姐提出的这门亲事,难道这不是你是意思?”

颜初夏总觉的有一点违和感。

“现在的我只是颜初夏,林夏早在两年前就死了。”

姚崇明捏杯子的手一抖,“什么意思?”

颜初夏突然明白姚崇明接到的那些家书定然不会有林夏的任何讯息,所以,她只得摇摇头,“没什么。你只要记住,我现在只是颜韫文的女儿,没有其他身份就对了!”

姚崇明的眼神暗了暗,没有再追问,当然,这并不表示他不会暗中去找李沫了解实情。

颜初夏提着一品楼的糕点回安王府时,毫无意外,东方少倾正面色不善地蹲守在门口。慕寒又老老实实地将颜初夏的去处详尽地说了一遍。颜初夏从来没觉得他如此啰嗦过。

东方少倾不满地挑起眉,“本王虽然不介意你去见见你那些竹马什么的。可是你也要注意一下时辰,这个点,难道不是你为本王准备午饭的时候么?你知道本王上朝有多么辛苦?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你这个王妃到底怎么当的?是不是本王待你太和善,让你忘记了自己的本分了……”

颜初夏看着东方少倾那理直气壮斥责她的模样,仿佛她已经是罪孽深重、罄竹难书,但归根结底,不就是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午饭吗?至于这样吗?再说这是你的王府,你说一句,还能饿得着你,你不是还有两个侍妾吗?

颜初夏耳朵打颤地听完东方少倾的一顿斥责,才插了一句,“真饿了?”

东方少倾突然觉得有些委屈,点点头,“本王饿坏了!”这又将女人搂进怀里,嗅了嗅,确定完没沾染上任何气味之后,才放她去厨房准备午饭。

真是闻香馋虫就动,东方少倾刚看见自家爱妃领着几个丫头端着美食而来,就听见即墨羽司到来的禀报。

这厮倒是不客气,径直坐到客位上,颜初夏给两人盛上汤,这才坐下。

“弟妹这手艺可真好,安王好福气呀!”即墨羽司嘴里啧啧赞叹,尝了一口,愈发舒坦。

“即墨兄,难道跟我一样尚未吃午饭?”

即墨羽司摆摆手,“我对花椒过敏,可府里的厨子似乎还偏爱用这个调味,结果我一到京城就被他弄得起不了床。现在是怕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