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狂奔与纵跃之后,我已将身形隐没进山脚茂密的丛林之中。远远望去,大汉极其不甘地倒在了血泊之中,但他仍未舍弃孤高的尊严,双臂死死扼住女人的左腿,令她无法轻易摆脱自己的缠绕。

女人抬起右脚,对着大汉壮硕的头颅一阵疯狂地踩踏,大汉的视线已经渐渐模糊,面部的轮廓早已变形扭曲,撕心裂肺的痛楚造成了意识的逐步涣散,但他的双臂依然沉稳有力。

我鼻头发酸,紧握双拳,转身往女人的方向奔去,一面狂奔一面高喊,“放了他,有事冲我来。”

大汉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无奈地闭起了双目。女人终于挣脱了大汉,飞速朝我袭来。前方忽然从地表生起一道直冲天际的绿色光幕,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撞上了光幕的四肢便像触碰在一团波动的海绵上一般无处着力,紧接着整个身体如弹球一般高高跃起,被光幕强行弹射至百米开外的苍穹。

光幕犹如天堑一般阻挡了女人的去路,“该死的安琪儿。”女人面上的金发随风张扬,嘴角狰狞地发出一声狂啸。她双脚重重一跺,整个大地都震颤了半秒。女人对准光幕竖起双臂,两股能量极强温度极高的金色光束持续不断地轰击着震荡起伏着的绿色光幕。

在女人持续不断的强攻下,光幕内部的晶壁正在一点一点地奔溃坍塌,女人得意地咆哮着,掌心的神力被提升到了极致。

漂浮在半空中的我,正在拙劣地调整着自己的浮空姿势,忽然一道半球形状的绿色水纹似的时空乱流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只白皙修长的纤纤玉手从绿色水纹中探了出来,一把就将我拽进了时空乱流之中。

“该死!”女人咬牙,猛烈地施展出全身的神力,光幕在一声声剧烈的轰鸣之后彻底碎裂,团团的金色烟雾在山林中四散爆开,女人动若闪电,瞬间便漂移至了半空,然而那团绿色水纹,已然销声匿迹。

我来到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异类空间,周身包裹在虚无缥缈的云雾之中,我的头顶悦动着层层叠加的涓涓细流,清澈透明的流水就那么神奇地像云朵般悬浮在我的脑袋上,只要高高跃起,我甚至可以直接将手指探入细流之中玩耍,这种紧密的空间感让我的情绪十分压抑。

我的脚底踩的却是一片忽明忽暗的虚空,只要稍稍低头,便能看见漂浮在虚空中的漫无边际的宇宙尘埃与星辰日月。在虚空上的漫步恰似在珠峰上踩钢丝一般恐怖,我的每一脚都落得极其忐忑,生怕一个起落之中就会踏进万丈深渊从此消失。

我的视线此刻已具备了透视的功能,透过重重迷雾,我能清晰地看到百米开外有一处浮在云霭中的金色小屋,小屋里亮着灯光,两片弯刀般的黑色指甲从小屋的唯独一扇窗户中探出,朝我诱惑地勾了勾,指甲下方则是一只白皙而又鲜嫩的玉手。

短短的几十步穿越我仿佛走了千年万年一般惊恐焦虑,直到踏上小屋下方的金色石阶,我的心才重新踏实起来。走进小屋,抬眼望见的是一个长着红色脸蛋的银发美女。

她长发及腰,穿着一身洁白的圣衣,身材极限纤长婀娜,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散发着令人着魔的亲和神力,她的美貌,足以令倾国倾城的芭芭拉公主也黯然失色。

她的掌中握着一柄金光闪闪的羽翼权杖,自始至终,她的眼神都饱含着无比的温和与亲近。

我在下意识中脱口而出,“你是……癫圣?”

她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嘴角划过一丝狡狯的笑意,“小漠,在你的心中,你是不是以为我该是个男的?”

确实如此,十年前的惊鸿一瞥依然历历在目,可怕的红色的脚蹼,骇人的魔鬼面具,锋利如弯刀般的指甲……就算我不把他想象成男人,也至少会把他想象成一个来自异度空间的丑陋怪物。

“小漠,咱们的十年之约,还算数么?”癫圣将掌中的羽翼权杖随意地丢在地上,青涩地拉着我的手腕,与她一道歪躺在了悬挂在小屋中心的巢藤吊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