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金山寺之行,连寺门也没有进,便直接离开。一直到坐上马车,兀自能听见金山寺中传出的悠长钟声……白情悄然回首,幽幽道:“我在杭州已久,也曾听传闻,金山寺的钟声唐代便大大有名,但自宋之后钟声便不再轻鸣,只因每次钟响必预示有大难发生。”

百年前金山寺千僧千血,流遍搜神宫偌大的殿堂,谏阻神答应不再沾染孟钵。然而神亦逼迫法海为孟钵殉葬,以泄其违命之恨!

法海放回孟钵,将白素贞尸骨一并收敛于雷峰塔下,然后在雷峰塔中布下必杀机关,以阻挡其他人意图获得孟钵的贪婪之心。

在耗时一年建成机关后,法海亦同时自杀,只留下“西湖水干,雷峰塔倒,钱塘潮起,水淹金山”四句警言。

这些,法华都原原本本告诉了秦霜,可是这原本应为闻者叹息的大慈大悲之行,在秦霜面上找不到丝毫感动的痕迹。让人不禁怀疑是否就像她的外表一样,她的心肝亦是由冰雪所做。

法华亦不意外,龙,本就是变化随心,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呼风行云,惊雷布雨,小则隐介藏形,独保其身;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乘时变化,纵横四海……岂会轻易为人掌握。佛门想要凭借一个封号便笼络住她,只有痴人才会相信。

既然如此,他也愿意效法师祖,就让金山寺众僧的血和生命,再一次来换取人世一次平安罢……

自金山寺离开,秦霜一反之前的紧迫,回到杭州后,并没有立刻前往雷峰塔,也没有依聂风之言去寻步惊云,告知其处境的危险。反而拣选了一家客栈入住其中,随即闭门不出,安静休息起来。

白情心中焦急,却不敢去催。见聂风借了客栈中的厨房,心念一转,也走了过去。

灶台下,火光掩映中,照出聂风的长睫秀目,笑容温暖,白情不禁看得微微出神,这实是个世间罕见的俊朗少年,为何有人视若不见,让他用驰名江湖的身手忙碌于这等厨下琐事?

而那个让如此出色的男儿甘心下厨的人,明明是一样的外表,可白情无端的觉得,若是神姬和秦霜站在一起,光彩定会被秦霜所夺,那样如剑锋一般冰寒锐利的智慧,那卓然优雅仿若遗世而外的举止,还有直接又时露天真的言辞,都交织出一种独特的魅力,反而让人忽略了她的容颜。

幸好秦霜没有神一般的野心,且厌恶为人操控命运,而注定会和神为敌。否则,白情真不敢想象,若秦霜真是神的女儿,全力襄助神,神是否早就可以实现他的野心,而他们,也都将难逃一死?不,或许,连死都难吧?

“白姑娘,你怎么来了?”聂风见白情站在门口久久不动,抬眼,含笑问道。

白情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道:“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她本也是个美丽的女子,不知为何却对一个男子的容颜赞叹起来。

聂风道:“不过是熬些米粥,这一路劳顿,霜姐姐身子弱,旁的纵是勉强吃下去也难以消化,还是白粥最为温补,她还可以多喝两口。”

白情道:“这等事让别人做就好了,风少爷你是做大事的人,何必定要亲手做呢?”世间有几个男子会主动下厨,更不要说是聂风这样在天下会位高权重的人,纵是客栈不得周全,他也大可出银子,自有人用心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