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纸蒙着的窗户透进浅浅的白光,只有房顶上的琉璃瓦透进来的光要强烈些。

因此屋子里昏暗一片,白日里都点着蜡烛,昏黄的灯光在暗淡的屋中,让人心中发凉。

在靠近窗子的边上,有一张长长的桌子,以及一个小榻,小榻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睁着眼睛偏头看向卫王王妃。

“母妃,你来了。”他说,面上是温温的笑容,仿佛刚刚偷看外面蓝天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正是卫王世子云炳华。

云炳华长得比较清隽,遗传了皇室的优点,不过更像卫王王妃一些,眼角有些圆圆的,微微有些上扬,鼻子不是特别地挺拔,但放在他的脸上也刚刚好。

云炳华的头发是披着的,散在头下面压着的白色枕头上,乌压压的黑色,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下,只有淡淡的光泽。

他的皮肤是惨白得如同上好的宣纸一般的颜色,唇色红中带紫,眸色黝黑,长长的睫毛下面有一圈乌黑的阴翳,在灰色与黄色交织的昏暗中有种妖异的美感。

可是这儿没人会欣赏他这种奇特的美感。

卫王王妃看着他惨白的脸和紫色的唇色,只会感到心疼无比,完全不会觉得这是美丽的。

就算她知道这是美丽的,她也宁愿自己的王儿没有这种美丽,只要身体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华儿,你感觉身体怎么样了?还疼吗?”卫王王妃望着他,心中疼得如同千根针在用劲地扎,但是面上却是温柔得如同在和细碎的瓷娃娃说话。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云炳华的双腿,但是马上又转开了。

她生怕触及到自己王儿的敏感的地方。

尽管王儿从来表现得都很乐观,但是他隐藏在心底的忧郁却是没办法瞒过她这个母妃的。

云炳华知道自己母妃的心结,因此心中叹气,没有闪躲地回望卫王王妃,他的双目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将满满的忧伤隐藏在最底下,让人难以察觉。

“母妃,我早就跟你说了,我已经不痛了,伤口早就愈合了。御医不是也说只要休息得当就不会有事了吗?”云炳华笑着安慰,脸上带着令人心疼的笑容。

卫王王妃笑着点头说:“母妃的记性不好,竟然忘了。”

她微微转头,将自己的脸转向阴影的地方。

她一想起华儿抬回来的时候,下半身没有了任何东西,空荡荡的,整个人都是卡白的颜色,就连嘴唇也是卡白的,没有一点儿血色。

当时,他的眼睛瞳孔都开始涣散了,太医说若是再差一点,他就救不回来了。

卫王王妃听了这话,眼睛差点儿哭瞎。

想到这儿,她克制自己心中的悲伤,微微掩饰了一下有些红的眼睛,才状似兴奋地开口说:“华儿,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东西,你可以看看,如果好用的话,你就可以自己出门了。”

云炳华听了可以自己出门,眼睛顿时一亮。

自从受了伤,他就没怎么出去过了,没有再将身体置于太阳底下过。

他自从没了双腿,就连坐起来都十分困难,坐久了用于支撑的手就受不住,所以大多数时间只能半躺在床上。

也因此他根本就没法自己出门,若是想出门的话,只能够让下人小心翼翼地抬着出去,像是对待一个珍贵的瓷器一般。

那种像是一个物件似的被人抬出去,真的不是个好的体验。

因此云炳华尝试了一次以后就没有再多做尝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