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号安安静静地靠在港口,跟它在遥远的深海中漂泊航行的样子完全不同。在海里时,船舱里永远都是海盗不分昼夜的派对。尤其是打劫过后的深夜,灯火通明,璀璨得可以与夜幕里的星星一争高下。

但此时,褪下白骨骷髅海盗旗的索尔号平和的就像一条普通的大帆船。

老杰克正靠在船舷上,慵懒地叼着一只似乎很旧的老烟斗,灰色的烟从烟斗口里悠悠地升起。

看见安吉丽娜和索尔跟着马丁内斯船长回来,老杰克的嘴角若有若无的扬起,冲他们挥了挥手。

他们登上船,站在甲板上,安吉丽娜听不见船舱里的一丁点声音,似乎说明里头是空荡荡的,因为即使是一个海盗的动静,也能造成惊起一卷海浪的效果。

果然,老杰克用右手托着烟斗,把它从嘴里取出来,说:“还没有谁回来呢,看来那些年轻人今晚都要在皇家港酒店的地板上过夜了。我们会得到一个舒适的晚上,没有颤动的地板,也没有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他蹲下来,拍拍索尔的肩膀,“将来等你长大,可不能学那群小子啊,索尔。”

“嘁。”索尔不耐地别过头去,似乎不愿意理会老杰克的说教。

马丁内斯船长笑道:“很好,看来我们今晚能睡个好觉了,安吉丽娜偶尔也该休息一天,平时那群混球们弄乱的地方都是她在整理。”

“是啊,安吉丽娜是个好孩子。收拾收拾,长得也还不赖,将来说不定能离开索尔号,干些跟我们不一样的正当手艺。”老杰克满意地上下打量安吉丽娜的新形象。

索尔号上资质最老的两个男人都满脸慈爱地看着她,安吉丽娜又开始觉得不自在了,尤其是在身上正穿着一条系着腰带的轻飘飘的裙子时。

“我就想当个海盗!”安吉丽娜急急地道,她甚至想立刻把自己身上的裙子撕下来,穿回原来的破衣服。

马丁内斯船长和老杰克微笑着互相对视了一眼。

“第二个海上狂花吗……”老杰克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女海盗可不多见啊。”

马丁内斯抿了抿嘴,厚掌不客气地揉乱安吉丽娜刚洗过的蓬松的黑发,“这些事情嘛,以后谁说得准呢。”

当天晚上,皎洁的明月升到黑幕的正当空,其他海盗们依然没有回来。船上只有安吉丽娜、索尔、马丁内斯船长和老杰克。

不知怎么回事,安吉丽娜满脑子都晃着那双白天在酒店里看见的令人眼熟的棕色眼睛,在上课的总是精神恍惚。而每当她一走神,索尔就毫不留情地嘲讽她,金发的小孩今天心情好像格外差劲。

于是,安吉丽娜又不想和他一起睡在船长室里了,她走到甲板上和老杰克一块儿吹风。

第一次,在甲板上时看到不是四面一样的漆黑海水。

西班牙皇家港的灯火透亮,远比索尔号的船灯要亮得多。

“老杰克,”安吉丽娜装作不经意地问他,“我今天遇到一个很特别的男孩子。”

安吉丽娜不想拿这种看起来很没有价值的小事去打扰马丁内斯船长,因此她决定和老杰克谈谈。

“哦?”老杰克有兴趣地动了动,“也对,你都十四岁了,正该碰上一两个与众不同的男孩。只要他别是个海盗,你可以和马丁内斯船长说说看。”

“我猜他就是个海盗,我也不想和船长讨论这件事,这会污了他的耳朵。”安吉丽娜没听出老杰克的弦外之音。

“你就不怕污了我的耳朵吗?我耳朵里污垢的年份可比马丁内斯船长活的时间都长!算了,还是讲讲你说得那个男孩吧,他是哪艘船的船员?”

安吉丽娜无视老杰克恶心的比喻,继续道:“我不知道他是哪艘船的人,只不过觉得他看起来很眼熟。那个人叫尤利塞斯,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没有,就算是我也不可能记住遇到过的所有船的船员的名字。”

“你的耳朵白长那么多污垢了。”

“闭嘴,安吉丽娜。”

老杰克顿了顿,继续说:“你可以把他带到索尔号这里来让我瞧瞧,我记脸的本事比记名字强。”

“老杰克,”安吉丽娜这才注意到全船最老的船员一整天都在索尔号里,“你不和别人一样上岸去喝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