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等船上的人从熙光中转醒的时候,被丢在海岸边听了一晚上海潮的铁盒子没有一点儿动静。

等他们再次把它从沙子中捧起来的时候,安吉丽娜甚至产生了这个盒子正在嘲笑人类愚蠢的错觉。

巴塞洛缪·罗伯茨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的眉根深深陷入额中,显得困惑不解。

“……这怎么可能呢?”他低低地道,“难道海洋的歌声还能是指别的东西吗?”

“别沮丧,巴塞洛缪。要是宝藏这么轻易就能找到,也轮不到我们来找了。”安吉丽娜虚情假意地安慰罗伯茨船长。

巴塞洛缪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微笑起来,道:“你说得对,亲爱的安吉丽娜,现在放弃还太早了。我刚才想到……也许需要特定某个时间地点的海潮的音乐才能开启它。你能允许我再所有它一会儿吗?我希望至少让它接受一整天的潮声。”

安吉丽娜内心深处实际上非常想亲自尝试一下开启这个盒子,毕竟在内心深处有一个若有若无的、潘多拉般的声音在不停地怂恿她,让她觉得自己才是那把将它开启的钥匙。

但是。

她忍耐了几秒钟,压下心底里那股诡异的冲动,用写满虚伪的礼貌的微笑,笑着说:“当然了,罗伯茨船长,毕竟我们暂时根本没有更好的方法,不是吗?”

马丁内斯船长一直希望她更稳重些,现在他一定会为她的虚假而骄傲的。

安吉丽娜自嘲地想。

在黑色准男爵先生执着地等候铁皮盒子在海潮的呼唤中苏醒的时候,安吉丽娜带着新生号的船员们再次来到了红胡子船长的旧居。她实在很难相信那个怎么看都像是刻意放在那儿的不怀好意的铁盒,就是他们跨越了大西洋前来千辛万苦寻找的东西。

世界上有那么崇拜红胡子的海盗和冒险家,难道他们是第一个前来寻找红胡子宝藏的队伍吗?难道在此之前没有人想到来红胡子的家乡看一眼吗?难道没有人慕名去红胡子家的废墟瞧瞧吗?要知道米帝利尼的任何一个本地人,都会给所有旅人热情地带路!

比起宝藏,这个盒子更像是专程等待他们到来的夹着火药的馅饼。

很遗憾。

一整天过去,几乎将红胡子家残破的遗迹掘地三尺之后,安吉丽娜他们的收获并没有比空等的巴塞洛缪多多少。

铁盒没有打开,船员们也没有新的发现。

陷入僵局了——

只是在巴塞洛缪·罗伯茨看来。

“我会遵守约定的,抱歉,我没能打开它,还浪费了不少时间。”罗伯茨船长尽管脸上仍然掩饰不住遗憾,可却有风度地表现出了释然,“现在,该借助你们的智慧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摆在眼前,安吉丽娜平静地耸耸肩。

“要知道我们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开启它,如果你有什么新的创意的话,最好还是提出来。”

“我会的。”

一个海盗率先一步上前,想替她把巴塞洛缪·罗伯茨手中的那个至关重要的铁盒接过来。

安吉丽娜立刻制止了他:“我自己来吧。”

“可是,船长……它挺重的。”男人有一点犹豫。

“只是一个盒子而已,能重到哪里去?”安吉丽娜不以为然。

她一向觉得自己的体能绝不会输给大多数男性,更不会输给窝囊的男性,毕竟那种男人她一脚就可以踹翻好几个。她冲那个将她视作孱弱的海盗丢了个不屑的眼神,双手去接盒子。

嘶——

它实际的重量比看上去沉得多!

安吉丽娜多少吃了一惊,可却不想在巴塞洛缪·罗伯茨和自己的船员面前失态,脸上依旧保持着淡然,假装这点儿重量对她来讲和棉花的差别不大。

知道铁盒具体重量的船员既是惊讶又是钦佩地目送着安吉丽娜的背影消失在黄昏时分略带慵懒的夕阳橙光之中。

……可等回到房间里,安吉丽娜就难以维持镇定,也无法继续掩饰自己雀跃的心情了。她将铁盒往地上一丢,发出重重地“砰”的一声。

尤利塞斯一直在房间里等她。

“罗伯茨没有为难你吧?”他轻轻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