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沉默,垂眸,继续静静的捋顺自己的思绪。这事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需承担的责任。

生恩,养恩;爱情,亲情。

人生最难的两大抉择,他好运的一块儿碰见了。

见贾赦静默,徒律贴心的给人留出私人空间,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的处理遗留下的种种问题。

作为被规避到最后的问题之一贾琏忍不住身穿夜行衣,夜探皇宫。这些日子出门呼吸,连空气都带着丝腥味。可饶是朝野动荡不安,他除了几封信,连他爹的面都见不着。

简直忍无可忍!

对此,作为痛失主子又群龙无首的暗御军表示举双手赞成。他们奴随其主,就是大写的偏心,理直气壮的偏心。

管十八老当益壮,拍胸脯表示,皇宫暗道沟沟,一个字,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贾珍也跟着撩胳膊,摩拳擦掌,立志做一个好族长,要把族人给安全带回。

贾琏一一注视着屋内的众人,并未多说什么,深深鞠躬,而后挥手示意跟上。

小心翼翼的踩着暗卫换班的时间,如同夜魅一般悄然无息的涌入皇宫。

夜静更阑。除却守卫,刚经历一场宫变的皇城在一弯斜月的清光中愈发寂静冷清。

贾琏顺着先前管十八打探到的情报,敛神屏息,悄然朝拘禁贾赦的乾清宫而去。

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护着的江字系暗卫耷拉着脑袋,无视匍匐前进,悄声把他们兄弟一个一个敲闷棍的友军。

过于顺利的行动,让贾琏心中一惊,还会思索更多,忽地屋内忽然发出刺耳的一声响动,划破了皇城的静谧。

贾琏眸光一顿,小心翼翼的搬开瓦砾,借着微亮的月光,窥伺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贾赦觉得自己已经要疯了!

饶是知晓贾琏等人的一举一动,但是作为一个人,正常人,谁受的忍全天候无数眼睛被盯梢?!

“徒律,我一不想死二也没不想着逃避你,老子就想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贾赦愤怒的咆哮,目光还透着一丝不可置信,“我保证,真的,没人跟一样眼瞎。大老爷我没这么人见人爱!”

“有。真的有。”徒律很认真的强调。

“……”贾赦被吓得打个哆嗦,看着徒律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心中冒着寒气。他神经是有点粗,还爱得瑟,又享受这种被宠溺的日子。

可也不能自欺欺人到皇帝对他情根深种。

这种全心全意的爱,甚至独占的偏执让他不由的自卑与恐惧。唯恐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全身心凝聚在贾赦身上,徒律自然没有错过对方眼神的变化,唯恐遭遇从前,不由放缓了语气,低声道:“不是不让你出去,而是外面太危险了。等我扫清了一切魑魅魍魉,我们就一起出去。这贾琏也是一样的道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朕现在若时不时的命其进宫或者对他态度稍微冷点热点,都会被无数人揣摩背后的深意。”

“可以私下啊。”

“连死人都可以说话,更何况活人呢?谁也没有把握自己背后有没有第三只眼睛,就比如现在。”徒律指指屋檐。

正侧耳倾听的贾琏:“……”

贾珍下意识的拿出迷香。

贾琏目光一顿,环顾四周,眼尖的扫见百米有飘然移动的亮光,远远的似朝大殿而来,便眼疾手快的拦下贾珍的动作。

丝毫不知自己随意一指让屋外一群人齐齐色变,徒律再三保证等风头过后便安排相见。

胳膊拧不过大腿,或者说……贾赦默默给自己抽了一巴掌。他有些害怕徒律。

毕竟正常人在知晓自己被利用的真相后,总免不了歇斯里地的爆发一回。可是徒律却满含微笑的接受了。

想想便后怕得不行。

这徒家具是疯子!

他想……贾赦抬眸凝视着徒律,眼底流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好了,恩侯,我们休息吧。”

贾赦冷眼以对。

静默还未一瞬,忽地殿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便传来叩门声,咚咚咚的回旋着。

贾赦蹙眉,目光瞪向徒律。

徒律不耐,上前紧了紧贾赦的外袍,低声叮嘱:“外面风大,快回去休憩,我去去就回。”

“快去,如此不顾礼数,肯定有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