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些胶着。

卫瑄站在陈恒身侧,不知在说些什么,月光下他的脸如上好的白玉一般温柔细腻,可齐婉华知道,他的心,却是琢磨不定。若是他捧你,你便置身于天堂。可他松手的那样毫无防备,跌落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揉着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齐婉华昂着头,目不斜视的走到陈恒面前。

“陈王。”

她端庄有礼,不失高雅。

陈恒虽然心情不悦,可君子之风还是刻进骨子里的。他微微颔首:“长公主。”

“今日之事,是吾弟无心。可陈王,未免也有失风度了些。”

陈诚微微皱眉:“长公主何意?”

诸国公子,将礼仪诚信看的比天还大,饶是各国之间有战争,也一定会先下战书,给对方充足的时间准备,之后,再一试高低。

是以齐婉华之说,实则是有些打脸了。

天下谁人不知,论品行高洁,当属瑄公子,可论起礼仪大国,唯陈独占鳌头。身为宫廷淫浸多年的陈王,想必在这方面,早已是登峰造极,无可挑剔。

反观齐国,因地处滨海。别看现在是发了,往前数百年,却是诸多征战,民不聊生。又因土地并不似陈卫这般肥沃,都靠海为生。食盐再多,也无法全部运送出来换取粮食。还是后来齐武王与陈卫宋三国三国交好,这才日益强大起来。

若论国力,财力,或许陈卫不敢拿大。可说礼仪,陈卫任何一国的历史拿出来,都够叫齐国咂舌了。

现在,齐婉华却在这里大言不惭的指责他们国君有失风度,这话无论谁听,都要笑掉大牙。

好在陈恒良好的教养让他忍不住了内心的不屑:“愿听长公主高见。”

清风阵阵,送来袭人花香,俊男美人同框,叫人忍不住频频窥看。

“我心知陈王心悦阿蛮姑娘,可她毕竟云英未嫁,况且尚酒醉中。如此稀里糊涂将人带走,陈王,不是又是君子风度又是什么。”

原来是这个。

陈恒尚未开口,便听那将军笑嘻嘻上前道:“长公主此言差矣,我王与阿蛮姑娘乃是旧相识。何况两人男未婚,女未嫁。那阿蛮姑娘清秀佳人,我王同样是绝色美人,相比之下,谁占便宜还不一定呢。”

大老粗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一席话说的周围婢女忍俊不禁,饶是卫瑄也忍不住唇角飞扬。

陈恒黑着一张脸,狠狠的瞪了自家叔公一眼。后者自知说错话,连忙捂嘴不提。

“将军此言不假,不过。”

齐婉华环顾四周,眉头舒展轻挑:“如此,你们科室问过阿蛮姑娘?”

“我齐国与陈卫尚且风俗有异,不论越国了。更何况,阿蛮姑娘身处碧山,又是隐居高人之徒,只怕咱们想的理所当然,未必就是她愿意的。”

陈恒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个。

齐婉华所言不假,陈卫男女无大防,只要双方看对了眼,便可定终身。齐国后来居上,学了陈卫的礼仪,却没学去这份坦诚。听说越国更盛,竟然明抢,这建安之外又是什么样子,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清楚。

不过....

陈恒看着卫瑄:“表兄去过建安,可知哪里风俗?”

毕竟人是他接来的,或许清楚也不一定。

卫瑄惭愧道:“我在建安一共也就待了不到三日,只觉得当地民风淳朴,旁的,就不知道了。”

“陈王,我也是女子,自然知道女子的想法。”

“女子的想法?”陈恒皱眉,疑惑的望着齐婉华:“长公主是觉得,我行事鲁莽了?”

“但凡女子,总希望身侧人,亲她,爱她,敬她。陈王未经阿蛮姑娘同意,便轻率的将人带回来,不知她醒之后,心中又是作何感想呢?”

齐婉华说罢之后,忍不住用余光看了一眼卫瑄。

这一瞧不打紧,他也正噙着笑望着自己,好似告诉她,她话中的意思,他都明白了。

齐婉华忍不住脸一红,埋怨自己太沉不住气,又转过头,望着陈恒。

陈诚在心底咂摸:我对她自然是诚心,已经准备以后位相迎,难道还不足以表达我的真心?不过长公主的一番话,也有些道理。阿蛮毕竟不是宫中那些逢高踩低的庸脂俗粉,自然不可轻怠。想来同为女子,齐婉华的确更能明白几分。

想到这会儿,陈恒的面色有些松动,不耻下问:“那依着长公主的意思?”

“人我带走。”

“不可!”

话才刚说一半,就被陈恒打断,他皱着眉,十分不悦,目中有几分讥讽,越过她的身子,看着身后某人。

齐睿冷不防被折磨一看,顿时气的挺直了腰板,心说这厮若是执迷不悟,索性就上前抢了阿蛮出来。反正不能叫她的清白毁于此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