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表弟一向可好?”

这熟悉的声音不禁令她身子一僵——纵然已经知道是他,可真正再见,还是叫人心头有些怅然。

阿蛮不明白为何陈恒一定要她过来,就如同她不懂卫瑄利用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什么。然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绘着山水的屏风将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透着薄薄纱幕,外面人影隐约可见。但此时此刻她并不想再去看,只是垂着眼,声音却愈发清晰的传入耳中。

陈恒淡淡一笑:“表哥派来的探子整日守着我府邸,恐怕对我这边的事早就一清二楚,又何必多问?”

一刀挑明,的确是他的作风。

卫瑄也不否认:“表弟身为陈王,在我卫国地界,自然是要好好保护起来。如若出了差池,叫我如何向陈国子民交代。”

“不劳费心,不日我将向卫王请辞。”

这句话说完,不禁是卫瑄,屏风里的阿蛮也是一愣。

他要走了?

也对,陈恒毕竟是国君,出来这些日子,也该回去了。

只是心头却有些怅然所失。不过,很快就听到卫瑄的错愕:“你何时启程?”

“明日。”

卫瑄终于收起了那副温润的模样,眉头紧皱。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直言了。”他抬起眼帘,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望着陈恒,郑重其事:“离开她吧,你们并不适合。”

“噗。”

阿蛮确定,纵使此刻她看不见,但陈恒的脸上一定讥讽满满的。

果真,下一刻,他那带着不怀好意的声音便徐徐传来:“我与谁适合不适合的,与表哥何干?何况。”

他也收起了那副漫不经心,换了一副狠厉的神色:“阿蛮与你非亲非故,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吗?”

这话说的就有些置气了。

在坐的两人,都深知这其中原委,阿蛮的身世或许在别处还尚且存疑,但他们两人,一个是精密调查过,一个是自幼一起长大过,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卫瑄轻笑:“我是她兄长,说话自然是算的。”

“兄长?”

好似听到了时间最可笑的笑话一般,陈恒笑了。

只是那笑意丝毫不达眼底:“她流离失所这些年,你在哪里?被齐睿纠缠不清时,你在哪里?就连这两天受伤独自一人多起时,你又在哪里?”

步步紧逼,声声致命。

卫瑄沉默片刻,竟然认真回答起来:“这些年我在卫国的处境你也知道,更何况多年传言陈钰随着梦姬一同殒命在陈华宫内。这些日子我知她心烦。陈恒,你心仪阿蛮我知,可她既然是我妹妹,就不能委屈做个妾氏......”

卫瑄还在心底盘算如何与他谈下来,却不想陈恒先发制人:“你从何处听说我要委屈她?”

“可她的身份......”

“她的身份,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陈恒望着他,一双凉薄的眸子闪过一丝怒意:“若非如此,千里迢迢,只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黄毛丫头,纵使她是介琰高徒,恐怕也叫你难如意吧。”

“我一直奇怪,从碧山回来的路万万千,你为何要走越国境内。因为你早就知道卫后在那里设下埋伏,就等着引你上钩。更重要的是,我在那里,你要把她推到我面前,就必须走一步险招。”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你明明一早就知道,阿蛮就是陈钰,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为何还与她有感情纠缠。直到今日你来,才叫我想通。”

“卫瑄。”

陈恒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厌恶,丝毫不遮掩的望着他:“你是怕你们自幼分别,阿蛮对你并无手足之情,所以才用了这个方法,好叫她依赖你,眷恋你,事事以你为主。这样的话,才能让她为你所用,听之任之。”

躲在屏风后面的阿蛮早要已经是手脚冰凉。

她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候着卫瑄的答案,说来也怪,明明在心中早已经给他判定死刑,却在这个时候,又生出无限希望,渴望从他口中听到否认的答案。

良久,卫瑄终于开口了。

“没想到,你还是这样敏锐。”

短短一句话,却叫阿蛮失了所有的希望。

所以说,一开始卫瑄便存了心思来勾引自己?

只因为怕自己无法成为他手中一枚听话的棋子,所以便用了这样的方法。一想起两人过去的甜蜜,原来都在他算计之中,就忍不住一阵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