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画蕊没想到来者居然是秋白,她穿着简单的素色衣裙,面色明显红润不少,“你怎么来了?”

初闻此言,秋白以为顾画蕊不想她来着漪澜院,面色不禁有些发白。她紧张地攥紧锦帕,低声道:“奴婢听闻大小姐身子不适,便想着来瞧瞧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屋内仅有二人,顾画蕊撑着身子做起来,抬起云袖指向一旁,“你坐下就是,都已经成了府里的姨娘何须整日奴婢离不开嘴,让别人听了去,还以为我多么容不得你似得。”

秋白不善言辞,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便闷闷地坐下。

大概因为秋白的容颜,顾画蕊对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待秋白坐下,顾画蕊这才仔细端详秋白,说来秋白比着沈芷乔更多了几分柔弱,也难怪顾长卫这段时间甚是喜爱她。

被顾画蕊瞧的心里发毛,秋白紧抿红唇,盈盈带光的眸子紧盯着顾画蕊,“妾身初来乍到,不敢来漪澜院,生怕会耽误了大小姐的事情,今日听闻此事才寻了个理由跟着老爷一同前来。”

顾画蕊皓腕之上戴着昨日德妃娘娘赏赐的白玉镯,上好的羊脂玉带着温润至极的光辉,在宛若凝脂的肌肤相称之下更是风华迷人。她一抬手,那白玉镯便跟随白纱云袖往下滑。

秋白性子软弱,但她看得清局面。若是没有顾画蕊,她还是那个遭人唾骂殴打的烟柳巷女子,她得了顾画蕊的恩,心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屋内熏香缭绕,顾画蕊不禁轻笑,“我身体无碍,却知你心意,既然得了父亲的宠爱,就好好照顾他,顾家绝不会苛待了你。”

而门外石阶上,三四名丫鬟坐在一起。

水袖瞪大了眼睛,看着秋白带来的丫鬟吐苦水,仿佛不敢相信深得顾长卫喜爱的五姨娘居然被三姨娘的人欺负到晴兰院里。

若非此人是顾画蕊安插进去的,水袖绝对以为是秋白想拿顾画蕊当枪使。

月浓拉住情绪激动的水袖,她皱眉道:“此事你休要妄论,小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咱们可没有心思去管三姨娘如何!”

盈娘在一旁附和,“月浓说得没错。”

好在那丫鬟也清楚,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就算五姨娘性子软弱,可也不代表她好欺负,你们就好好照顾大小姐即可。”

提起顾画蕊,水袖就对二皇子一肚子的气,可是作为奴婢也不能议论主子是非,就闷闷地坐在那里不再讲话。

顾画蕊这一“病”就是数日,她没事都躺在窗下竹榻上,望着那棵梨花树,好几次都对着梨花树怔怔发呆,心里总是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每当夜深人静,她碾转反侧难以入睡,心中的想法就越发清晰。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小期盼,她被燕陵城人所耻笑,那人为何迟迟没有动静?就算嘴上说得再大义凛然,可面对难以抑制的感情,她逐渐有些沦陷。

当那棵梨花崭露花苞之时,水袖提着裙摆从前院一路狂奔而至漪澜院。

“砰——”

门被水袖从外用力推开,盈娘惊得险些将手中的金玉羹扔到顾画蕊裙摆之上,不禁转头轻声呵斥水袖,“你怎么日日如此,若是惊到……”

水袖面色古怪,根本没有听到盈娘的话,跑到竹榻前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竹榻前,“小姐!夜将军带着官媒和聘礼穿过朱雀大街径直入了咱们顾府!”

顾画蕊正拿着一枝开败的梅花,闻言面色一滞久久不曾回神,他当真来提亲了……

“呯!”这次盈娘手里的金玉羹直直摔到地上,热气腾腾的羹汤溅在她蓝色裙摆之上,她面色由愤然转为惊喜,“水袖!当真是夜将军?”

“当真当真!”

纵然顾画蕊平日提起夜御天总是故作冷静,可是她们几个心里清楚,自家小姐若真是对夜御天无意,根本不会提起此人。现在她们一个个的失态,一是过于惊喜,二是替顾画蕊感觉欣喜。

须臾,顾画蕊面色平平地放下梅花枝,抬眸看了眼盈娘,“还不赶紧收拾收拾地上那片狼藉。”

“奴婢有错,还望小姐责罚。”盈娘说完同水袖对视一眼,二人不禁偷笑,她们可瞧见小姐手有些发颤。

顾画蕊佯装瞧不见她们二人的打趣,转眸看向院内,心里一片混乱,她该如何是好?虽说她钟情于夜御天,可又希望顾长卫推掉这场婚事,她不想再害他一世。

一抬抬贴着双喜的木箱抬进顾府,门前围了许多听到消息赶来的附近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