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所谓的近路会遇到她这两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她真的会考虑要不要挑所谓的近路。

捂着撞在马车上的额头,顾画蕊从月浓掀开车帘的缝隙中,依稀瞥见那个让她恨在骨子里,却又畏惧的人。再也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顾画蕊水眸圆瞪,抓紧身下坐垫往后退到无处可逃,瞳孔倒映出那人嚣张跋扈的身影。

年邵阳,你终于还是出现了……

纵然这世上再无风兰奇和顾落漱,终究还是相遇了。

那是否是上天在告知她,让她清楚自己和夜御天本无可能,只要她往前一步,等待夜御天的还是那万箭穿心的下场。

顾画蕊恍然如梦,水眸带着惊恐,为何上天要如此戏弄她?

“小姐?你怎么了?”

月浓担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顾画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马车外的人同这世的她本就是和陌生人,她觉不允许两个人之间再出现什么差错!

清澈水眸一闭一睁之间,眸中慌乱消失殆尽,仿佛刚刚那个一脸惊慌失措的女子并非是她,她稳声道:“月浓,你出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月浓心底带着疑虑与担忧,但知道顾画蕊有要事,便颔首掀开帘子准备下马车。

马车外,赵文颇为烦恼地看着当街耍无赖的男子,“我们的马根本未碰到你分毫,简直就是个无赖小儿!”

刚刚赵文驾驶马车走去这条长巷中,本以为人极少便加快速度。谁知这醉汉不知从何处东倒西歪地跑出来,若非他动作极快地制住马车,这醉汉早已成了马下游魂。

本以为道个歉便相安无事,谁知这醉汉痴痴的盯着马车看了须臾,而后便倒在马车前两步不愿离去,非说这马车惊到了他。

月浓掀开车帘坐在赵文身侧,视线在年邵阳身上流转,低声问赵文,“到底发生了何事?小姐可还有要事要办。”

赵文指了指年邵阳,正欲讲话却被躺在地上的年邵阳抢了先,“姑娘,你们的马车惊到了我,我这会儿可动弹不得,你们若是不拿出点儿诚意,恐怕你们还需换条道走。”

就是看出他们的着急,而且一个乌蓬马车而已,他倒不担心会得罪了燕陵城的权贵。

从腰间取下随身携带的小酒壶,年邵阳边小酌,边注意月浓和赵文的神色。

赵文看了看这里的地形,虽然能容两辆马车并肩而行,可若是在这里调头回去换路,恐怕有些困难!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给他银子便是。”

月浓颇为不甘,正欲辩解却被赵文拦住,赵文从袖袋中取出一个钱袋,“这里有几两碎银,你拿了就赶紧让出路来!”说罢将钱袋向那人掷去。

不过区区几两碎银,还不够年邵阳去赌坊走上一趟。可看了看这乌蓬马车,确实也不像富贵人家,便恹恹起身打算就此作罢。

见这无赖终于起身,赵文松了口气便驱着马车离去。

顾画蕊也认为此生躲着点便不会再次遇到他。

可谁都不曾注意,一阵风顺着车窗上悬挂的帘子溜进马车,将青灰色的帘子卷起一条缝隙。

年邵阳正在打开钱袋查看碎银,马车路过他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抬起头,仅仅一眼便看清楚了车内端坐着的女子容貌。

“啪!”手中钱袋掉在地上,碎银撒落,他阴鸷恐怖的面上越发的狰狞,“原来是她!”

马车出了巷子,因行人较多行动多有不便,便越发的幔。

月浓掀开车帘进来,她跪坐在顾画蕊身侧的坐垫上,抬眸看到顾画蕊鬓间玉钗欲要滑落,她微微起身替顾画蕊扶稳玉钗,忧心道:“小姐刚刚好似魔怔了一般,若身子实在不舒服,不如就先送小姐回府,有什么事情让奴婢替小姐走一趟可好?”

顾画蕊将胳膊放在小桌案上,撑起脑袋沉声道:“我就是累了。你去和赵文说一声,不必去夜府了,去郊外的淳乐楼。”

“是。”

马车轱辘从青石板铺成的路上跑过,发出让人感到焦躁的声音。随着马车晃动,顾画蕊的脑袋一点一点,若非睫毛一直颤动,倒会以为她已经睡着。

刚刚年邵阳的出现让顾画蕊惊醒,她不能因为贪恋夜御天的温柔,而让夜御天给拉紧祸端之中。刚刚既然自然恶言相对,那么此时也没有必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省得让他认为此事尚有回旋之地。

为了夜御天,她不能冒任何风险。

而淳乐楼自然是他的私产,那么自然是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