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那两个平日里最亲密的丫鬟,最好是全都卖去青楼,免得她们私下里搞些什么七七八八的小动作,狗仗人势,主仆三人都不将他放在眼里,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了。

是该让她们分清到底谁才是这个府里的主子了不是?

“这丞相大人可就管的太宽了。”

顾画蕊顿了顿,将手里的绳子在手上绕了个圈,居然是不紧不慢的开口直接道,“我的侍女病了,来替她打水而已。”

说着手上微微用力,木桶在井里轻轻晃了两下,就开始被往上提了。

侍女病了,替她打水。

这话说的是很直接,仿佛跟她相府大小姐的身份毫无半点干系一样,顾长卫没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冷笑更甚:“相府小姐替侍女打水,区区低贱的侍女,你也沦为跟她们一样了吗?”

顾画蕊提着麻绳的手顿了一下。

“可不是吗?”

她冷漠的勾了勾嘴角,“我可做不到像丞相大人那样绝情呢。”

不仅仅是下人,丞相大人,可是连夫人儿女都能牺牲的呢。

顾长卫又怎会听不出来她暗有所指,下意识问:“你母亲还活着?”

你母亲还活着?

六个字刹然激怒了顾画蕊,她手上攥紧了麻绳,五根手指死死的掐住绳子,强压着怒火一字一顿开口道。

“不劳费心,母亲她活得好好的。”

不管如何不讨他喜欢,母亲至少是他的结发妻子,即使在他没有坐上丞相这个位置之前,她也是对他不离不弃,陪伴他走过了多少艰难的日子,而现在这个男人竟是问了一句“还活着吗?”,也是了,她可以自欺欺人将这想成是关心吗?

可笑至极,怎么可能。

他居然是巴不得母亲死去,甚至子蛊也是他一手植入。

顾画蕊越想,心头怒气越深,越想口不择言,就越要强压下去,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上,走到井边伸手将木桶提了上来。

顾长卫注意到她情绪的波动,回想起寿宴散场后皇后给自己传的话,当下再毫无顾忌,冷漠的看着她,缓缓道:“你以为,母蛊除了,就真的能活吗?”

一句话使得顾画蕊手险些没有抬住木桶。

她定了定心神,一手提着桶,另一手托着木桶底端,将桶里的水往铜盆里面倒去。

“与你无关。”

她倒满小半个铜盆,放下桶,桶里的水因震动洒出几朵水花,溅到了她的裙角上。顾画蕊不愿在看那人一眼,端起铜盆,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出水房,只搁下冷冰冰的四个字。

若是仔细听的话,便能得知这四字说的异常的快,仿佛是在逃避什么似的一样。

顾长卫站在阴暗的水房之中,看着顾画蕊离开,目光里面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顾画蕊端着盆子往水袖的房间走去,一路上心绪万千,还差点走错了路。

方才顾长卫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解了母蛊还未必能活,他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顾画蕊眼中冷意愈深,都到了这一步,他却是还是不肯放过母亲,不管是真是假,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样的行为都无可饶恕。

看样子只能等无华回来了。

她走到水袖房间门口,推门进去,水袖便转头看了过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道:“小姐,你回来啦。”

“还说呢。”

月浓也在一旁,有些埋怨的看向水袖,“都是你,怎么能让小姐去帮你端水。”

“我……”

水袖也有些自责,刚想开口,顾画蕊便打断了她们,将铜盆放到架子上,润湿了毛巾,拧干水,扶住水袖肩膀示意她不要乱动。

“我恰巧无事想闲逛而已。”

她心里还想着方才的事情,有点心不在焉,手上将毛巾叠成长方形搭在了水袖额头上,“敷完这块,你才能起来吃饭。”

“什么?”

水袖顿时不依,拽着坐在一边的月浓的袖子,“可是……我很饿啊……”

“水袖。”

月浓注意到顾画蕊的心不在焉,连忙制止水袖,转头问顾画蕊,“小姐,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顾画蕊有时不得不感叹月浓的心细,真的是要多细心,才能将什么都观察的这么仔细,贴切入微。

她无意对她们隐瞒这件事,便道:“我在水房遇见了顾长卫。”

连名带姓的称呼自己父亲,一开始水袖与月浓还不大习惯,然而不久前见到丞相对自己结发妻子做的一切之后,她们也是觉得既憎恶又无奈,世道就是这样,她们不过是小小的侍女,一切都无能为力。

“然后呢,小姐,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