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珺以为她会被关进天牢,或者是等着传说中的诛九族。

可是没有,沈颐那日离开前问了一句:“若珺,若有来生,你可愿再与我相遇?”

她抬起眼睛,把他苍白的脸色尽收眼底。

沈颐还是那个沈颐,如果他愿意,他就可以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可是,不管穿的有多华丽,他的身上都无法避免的流露出几分落魄的意味,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落寞。

楚若珺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她恍惚的笑了起来。

“来生再说吧。”楚若珺终于开口了,她笑了起来,“就算是今生,也不后悔。”

“若珺.....”沈颐沙哑的开口,忽然觉得心口剧痛。

此生何其有幸,能得一人真心。

想到这里,他的眼眶酸涩,握住了她的手,声音动容:“若珺,来生的话,我定不会辜负你。”

楚若珺垂眸看着他的手。

她忽然笑了起来:“如果来生和今生一样呢?”

“那你为杀手,用一生来追杀我。”沈颐毫不犹豫的道,只是心里涌起了难言的悲涩。

楚若珺依然淡淡的笑着。

她用空着的那只手,缓慢却坚定的,掰开了沈颐紧握着她的那只手。

沈颐蹙眉看着她,手上握紧了一些。

“若珺.....”他的声音沙哑极了,“朕依然可以对你下药,让你再度失去记忆,但是朕不想再这么做了,朕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楚若珺闭了闭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人言伴君如伴虎,可是在你身边,朕才是最惶恐的人,朕真的不知,怎样才能得到你的心。”

她在逃亡的路上怀疑过沈颐对自己的感情,她不知道他的真心究竟有几分,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朕走了。”沈颐淡淡的说着,推开门离去。

楚若珺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一阵空空落落的疼。

他走了,孤傲的背影让她想起当年在雪地中的背影,他亦是如此。

带着无边的空旷和胜雪的寂寂。

不过那时是一切的开始,如今是一切的结束。

楚若珺好不容易挨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捂着脸哭出声来。

如果没有这些天朝夕相处的甜蜜,就不会有回忆起来满心满肺的生疼。

楚若珺心道:师父,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你为何不会杀那个对手派来偷武功的盗贼了。

虽然你希望我永远不会明白,可我最终还是明白了你说的“有一个人他应该死,可是你下不下手的感觉。”

“如果你遇到一个下不了手的人,就是你死的那天。”虎啸林的话在耳边回荡,在寂静的宫里分外清晰,如同就站在她的身边亲口对她道。

泪水顺着指缝流出,她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说是肝肠寸断也不为过。

宫女咬了咬唇,还是没有上前打扰她。

她从未想过,宠极一时的雪月宫也会变成冷宫。

沈颐的伤势没有任何人提起过,但是他却以以下犯上为理由杀了他身边的那个揣摩君心的太监。

连英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他的衷心和安分为他保住了性命。

但是沈颐对下人的无情却让他感到害怕了,他在想,若有朝一日,他犯了错,沈颐是否也会如此无情。

沈颐再未踏进雪月宫的台阶一步。

他们都默契的不去提这件事,好似楚若珺不存在一般。

只是一应供应照常,屋里还是燃着不少炭火,一派温和。

而窗外草木,因这天寒陡峭,寸寸枯荣,楚若珺想起了家里后花园的梨花,不知道有没有为她打理。

她什么时候才能再去看一次呢,该不会这辈子都要困在宫墙里了吧。

楚若珺在心底苦笑。

......

赵家庄。

王之遥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空气中浓烈的草药味让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之遥!”一双手臂立刻扶住他,“你别乱动,你受了伤。”

王之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但是眸光却极为淡漠。

“嫂嫂,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女人叹了口气,“前几天有人上门挑战,你为赵庄主挡了一枚暗器,那暗器上淬着毒.....所以你昏迷到了现在。”

王之遥准备下床,但是强烈的眩晕感立刻袭来,他不得不再次回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