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长澜宫。”姬韶渊微微一笑,悠然的上了桂朝卿带过来的软榻。

皇长子姬韶祈……

姬韶渊把玩着腰间挂的玉佩,唇角的笑纹更深。

自从姬韶鸿当上了太子,宫内就鲜少再传来他的消息,沉寂的让人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如今姬韶鸿太子之位不稳,他果然就坐不住了么。

片刻后,姬韶渊回到了长澜宫,他对桂朝卿吩咐,“令龙骑卫守住大门,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踏入殿中半步。”

“那淮王和太子……”桂朝卿犹豫的问道髹。

那两人摆明了是追着殿下出来的,单靠殿下的一句命令只怕挡不住那两尊大神。

“本宫身体不适无法见客。”姬韶渊淡然的说:“你见机行事,若是实在拦不住,就让他们到偏殿去等本宫。”

说罢,便直接朝寝殿走去。

“殿下……”桂朝卿苦着脸瞪着姬韶渊的背影,那哀怨的神情几乎能滴出水来。

见机行事见机行事……

淮王和太子过来长澜宫定然是要找茬的,他要如何见机行事才能让殿下满意,既保证殿下的洞房礼能顺利完成,还能堵住那两个祖宗又保住自己的小命啊。

殿外的桂朝卿一片愁云惨淡,但正殿乃至寝宫内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紫苑和绿瑶早已为墨千君梳妆完毕,静静的等着姬韶渊归来,却没想到,喜娘和嬷嬷刚刚就位,姬韶渊便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殿下。”紫苑和绿瑶惊讶的叫了一声,墨千君微微一怔,然后就看到一双红色的缎靴出现在视线内。

姬韶渊径自走到墨千君身边坐下,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墨千君包围,墨千君的心脏顿时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双手也有些紧张的握在了一起。

她方才还在纠结这个洞房的问题,结果下一刻姬韶渊就冒了出来。

洞房礼不过就是掀盖头喝交杯酒,然后由喜娘说些祝福的话语,前前后后也用不了几分钟。

等洞房礼结束后,她就要跟姬韶渊……

墨千君脸上的热度从耳根子直接蔓延全身,身子紧绷的像是即将上断头台一样。

娘啊……她怯场了……

喜娘看到姬韶渊出现,连忙一字排开站定,并由领头的嬷嬷捧了托盘来到两人的面前,笑眯眯的对姬韶渊道:“请殿下拿起喜秤挑起喜帕。”

眼睛上蒙着锦带,但姬韶渊还是精准的将绑着红绸的喜秤握在了手中。

嬷嬷看着姬韶渊娴熟的动作,眼底闪过了一丝诧异,跟着就见端坐在原处的墨千君突然伸手,拽住姬韶渊的袖子将喜秤放在了盖头下方。

姬韶渊嘴角一勾,就着墨千君的手将盖头挑开,嬷嬷和喜娘顿时露出了惊艳的神情,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盛装打扮的墨千君。

早先在风雅阁的时候,迎亲的队伍并未踏入大殿,所以便没有看到墨千君露出真容惊艳四座的那一幕。

此时近距离的看到墨千君的那张脸,众人的脸上又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不是说墨家大小姐奇丑无比么,怎么竟生的如此的漂亮?

“嬷嬷。”姬韶渊清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嬷嬷走神的思绪,嬷嬷神色一凛,放下托盘示意下一个侍女上前,将她手中的交杯酒分别递给了墨千君和姬韶渊。

姬韶渊握着酒杯,似笑非笑的面对着墨千君,墨千君侧身迎着姬韶渊,两人的手臂交叠,将酒杯送到了嘴边,墨千君立刻垂下头移开了视线。

一声轻笑在墨千君耳边响起,墨千君知道他虽然蒙着锦带,但她的眼伤已经痊愈,此时完全可以看得到自己的神情,不由得柳眉一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嬷嬷上前将两人的衣角绑在一起,然后就例行的说了些祝福的话语,姬韶渊抬手一挥,寝宫中的人便飞速的退下。紫苑和绿瑶笑盈盈的看了墨千君一眼,递给墨千君了一个加油的眼神,然后便体贴的关上了殿门。

墨千君脸上一囧,身子一撤想要离姬韶渊远点,姬韶渊却伸手一捞,直接将墨千君揽进了怀里,并扯下了眼前的锦带看着她道:“害羞了?”

墨千君将头一瞥,耳根子发红的哼道:“你就不能小心一些么?方才拿喜秤的动作那么流畅,也不怕嬷嬷看出你的眼睛是伪装。万一你……”

“君儿。”姬韶渊扳过她的小脸捉住了她的下巴,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悠然的感叹:“恼羞成怒?这顾左右言其他的习惯可不太好。”

墨千君口水一窒,险些将自己给呛死。

又不是第一个和他这么亲密被他占便宜,不过是行了一个洞房礼而已,为啥她这会儿就像是坐了个云霄飞车在空中玩了一把三百六十度自由旋转,单只是依偎在他的怀中,她就感觉自己脸上发烧心脏狂跳,只恨不得能找个地缝先钻进去呢。

去你妹的恼羞成怒,她才没有恼羞成怒!

她只是……

墨千君偷偷的抬头看了姬韶渊一眼,刚好与他凝视着自己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目光映入他堪比幽潭,比大海还要深邃的瞳孔中,墨千君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断了弦一般沉溺其中,因为他眼中清韵的柔光被深深的锁缚,再也挪不开视线。

“我只是想提醒你……宫内不可……大意……”墨千君小声的呢喃,乌黑的眼睛清澈的倒映出了姬韶渊的俊脸。

虽然她方才蒙着盖头,但那盖头却是上好的丝绸织就。透过那薄薄的布料,她完全能看到姬韶渊的一举一动,也看到了那个唱礼的嬷嬷闪瞬即逝的诧异的眼神。

宫中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姬韶渊,万一他一个不小心露出些什么马脚,让人知道他的眼睛已经恢复,那他之前受的苦遭的罪岂不都白费了?所以,墨千君想也不想的伸手拽住了姬韶渊的手腕,帮他做了伪装免得他动作太过娴熟而引人怀疑。

姬韶渊自然知道墨千君的用心,当他看到她下意识的举动时,心底瞬间就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温暖。

看着眼前那张清灵可人的小脸,那灵动的眸子里映出的自己的倒影。姬韶渊将她耳边的发丝理顺,自然而然的亲了下去。

“殿……”一字未完,剩下的音节便被姬韶渊给堵了回去,墨千君的脑子里又是一嗡,双手抓紧了姬韶渊的衣襟。

还是她所熟悉的怀抱,还是她所熟悉的味道,可在行过了洞房礼之后,墨千君心底却莫名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当他清凉的唇瓣贴上自己时,墨千君仿佛置身于一片汪洋,而她便是海上的一叶扁舟,虽然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浪,却总有一股海风坏绕在她的四周,将她整个包围,主导着她的一举一动。

刚刚绾起的长发再次被放下,精致的发饰也一个个被拆下,姬韶渊修长的手指顺过墨千君的长发,托着她的后脑将她固定在自己的面前,濡湿的唇瓣顺着她的柔唇滑落至颈间,顺着她娇美的弧度向下游移。

殿外,嬷嬷和喜娘们一脸恭敬的离开,却在踏入一条小道后身子一转,直接躲进了假山的阴影中。

沿着假山内的缝隙几个转向,从另一侧的山洞里走出,嬷嬷轻车熟路的寻到了另一处阴影,一脸恭敬的跪下行礼,“王爷。”

阴影中出现了两道人影,然后就听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姬韶祈神色恹恹的靠着身侧的石头,垂眸看着那嬷嬷问:“六殿下行过洞房礼了?”

“是。”

“他的身体可有大碍?”

“回王爷,六殿下看上起气色红润身体康健,完全没有半点不适的模样。”

姬韶祈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可还有发现其他的不对?”

嬷嬷犹豫了片刻后道:“回王爷,老奴认为……”

“说。”姬韶祈声音一冷,嬷嬷顿时后背冒起了一丝凉意,连连叩首道:“老奴觉得六殿下行事动作都太过干脆,完全不像是一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