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稀捏着手中的小字条,没有任何的怀疑就赶到了纸条上所说的地方,是一处断崖的旁边。

云稀不知道这张字条是从哪里被塞进来的,但是字条上的内容,即便是虚构,她也不得的不去选择相信,她现在已经经受不起任何的一点分离。

午时,断崖,华念含。

字条上的内容简单明了,一看就会知道是什么意思。然而,这张字条出自何处,却是云稀没有时间去思虑的事情。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点点的消息,她都不愿意放过,一定要自己去看过以后才能安心。

这一边,楚子策手下的人自然也没有放过这样的消息,云稀并不是瞒着众人出去的,所以想要找到云稀的下落并不是什么难事囡。

云稀重伤未愈,所以脚程并不是很快,加之楚子策的快马加鞭,所以二人几乎是同时到了断崖边。

断崖林立,上面的情形一览无遗鲺。

云稀见到楚子策,并没有意外,也没有多余的言语,自己住在子音府里的事情,她知道是迟早瞒不过他的。然而现在,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华念含的身上。

华念含的衣物还是那一日,在牢中所穿着的衣物,上面沾染了很多灰尘和土屑,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她站在悬崖的最边上,崖边的风一吹起,似乎就能将华念含从悬崖边给吹下去。云稀在后面看的心惊,心脏似乎要从喉间跳出来一样的恐惧,声音都有一些发颤,“娘,你快过来,那里危险。”

华念含慢慢的转身,昔日的雍容华贵的面貌已然不见,留下的只有历经风雪的沧桑。

华念含的眼睛,似乎都没有什么光彩,黑白分明的眼睛只是略略的在云稀的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定格在了楚子策的身上,面无表情的面容慢慢的变得可怖,凄厉的笑容也是慢慢的显露,冲着楚子策,话却是对云稀说的,“云稀,你居然还和他在一起,你对得起你父亲,对得起我,对得起云家的众人么?”

云稀本就十分的歉疚,只不过一直以来,这样的心思都在被自己死死的压制着,如今就这样被自己的母亲直接的指控出来,是对云稀的心灵最大的凌迟。

她闪避过华念含的眼睛,连和自己母亲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娘……”

她能怎么说?她到现在,也没有能够离开楚子策的本事和力气,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楚子策的眸光在这瞬间变得凛冽,直接的审视着眼前的华念含。据他所知,云夫人华念含是一个温婉的女人,这番恶毒的话语,实在是不像她能够说出来的话,更何况,她突然的从牢中消失,就是他也没有找到半点的行踪,却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那么这消息,又是谁给云稀的?

“云稀,过来,离那个魔鬼远一点!”华念含看着云稀和楚子策之间的距离,不由的是恼火攻心。

楚子策手中捏着一柄剑,忍不住握紧了些。

从前,因着是云稀的母亲,他对华念含尚还有一些尊敬之意,可是今天,却连这样的心思没有了。

他和云稀现在的关系,已经是势如水火了,若是再有华念含这样的影响,那他和云稀……

思及此,楚子策对眼前的人,简直就是怨毒,“来人,去将华夫人带下来。”云家已经没了,这云夫人的称呼,自然的也就是没有了。

一定要将她带下来,不能任由着她鼓动人心,尤其是影响着云稀的心。

“楚子策,叫你的人不许动!否则我就跳下去!”华念含一看到楚子策下令,直接的开始威胁。

云稀急了,直接的奔到楚子策的面前,“楚子策,叫你的人住手!”然后冲着华念含,“娘,你不要这样,跟我回家,回去好不好?”

“家?”华念含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一样,“回家?云稀,是为娘的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咱么哪里还有家?我们的家,不是已经被你身边的人毁了么?”

“娘,你还有我,咱们还可以找一个地方,好好的重新开始的。”云稀死死的捏着楚子策,不让他轻举妄动,自己的双脚也像是定格在地上一样,一步的都不敢乱动。

“重新开始?”华念含的目光怨毒,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直接的指向楚子策,声音犹如来自地狱一般可怕,“楚子策,你滥杀无辜,灭我云家满门,逼死了云家上上下下八十三口人,如今还装模做样的留下我的性命做什么?你怎么不干脆一点,直接的把我也送上刑场?”

楚子策的目光,没有半点的闪躲,直接的对视着华念含的目光,“云修敬罪有应得,朕绝不会滥杀无辜。”至于云家的其他人,他早已送走。

这场灭门惨案中,真的已经死了的,就只有一个罪有应得的云修敬而已。

他自问问心无愧,这件事情上,他没有错。他错的,对不起的,也就只有云稀一个人而已。

“娘,你过来,那里危险,你想要说什么,抱怨什么,下来好不好?”云稀看着华念含单薄的身子,

她的面前,就是万丈深渊,看的云稀是胆战心惊。

“抱怨?”华念含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云稀,你还是不是云家的女儿,你居然说为娘是在抱怨?怎么,你的丈夫成了皇帝,你就开始巴结他,还想着以后在后宫里面锦衣玉食不成?”

云稀急忙摇头,她没有,她从来的都没有这么想过,“娘,没有……”

“够了,你不用再解释些什么了。”华念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云稀都是十分的不耐烦,“既然你已经是楚子策的人,那你就好好的留在他身边,百年之后,看你还有没有脸面去面对云家的列祖列宗!”

“娘,我没有,我没有,你下来,你下来,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走的远远的,走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华念含的情绪显然是十分的激动,云稀一点都不敢刺激到她,只能顺着她的话说。

离开?这样敏感的字眼,一下子的就刺激到了楚子策的神经,一双眼睛开始死死的盯住云稀,生怕自己的一个没有注意,云稀就不见了。

“我不走。”华念含一个转身,衣袖长长的一摆,“我们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走,就算是要走,也该是你身边的人走,离得远远的!”

“好,不走,那您先下来好不好?”云稀试探性的朝前面走了一步。

“你站住!”华念含顿时就激动起来了,“云稀,你站在那里不许动!”

“娘,我不动,我不动。你小心一点。”

楚子策眼神微微的示意,后面立刻的就有人领会意思,赶紧的从一边悄悄的离开。随后,楚子策的目光,一直扫是在华念含的周围。她站的地方,就像是一个精心设计过的地方一样,周围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东西,只有一览无遗的平面,只要一出现什么东西,就立刻的可以看见。

这样的位置,想要救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楚子策的错觉,他看人一向的很准,眼前的这位华夫人,看起来和从前有着很大的区别,不像是一个终日待在深闺里面的妇人,倒像是一个经受过训练的人。

她虽然只有寥寥的几语,但是每一句话都是说到了云稀的心里,敲打着云稀最敏感的神经。

而且,崖边的风很大,她站的地方也很危险,如果是一个不注意,很有可能就掉下去了。她却可以在看似危险无比的地方,稳稳当当的站了这么久。

难道……

楚子策的心,顿时的就不安起来。

这里就像是一个专门为他,为云稀设计的局一般,恰好的华夫人在这里,云稀过来了,又恰好的,他也在这里。

这是局,但是设局的人,最后想要达成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云稀,你记住,是你身边的人逼死了你父亲,逼死了云家,逼死了我!”华念含突然的就开始歇斯底里起来,猛然的转身,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突然的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徒留给云稀的,只有那一抹决然的身影。

“娘——”云稀失控的跑到断崖边,手中只有一片虚无,崖下弥漫着的浓浓的雾气,遮挡了云稀的所有视线。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就算是楚子策,也没有想到华念含就这么突然的跳了下去。他下意识的反应,也就只是死死的抓住失控的云稀,内心那满腹的不安,终于有了结果。

华夫人,死在了他和云稀的面前。

死在了,对他们的万分的怨毒之中……

原来,这便是局。

他能看透,云稀却看不透,他想要解释一下,却发现根本的就是无从开口。

“云稀——”楚子策伸手,将断崖边的云稀轻轻的扶起来。

满是泪水的云稀,混合着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的楚子策心惊。

云稀募然的冷笑了一下,眼珠转动,死死的冲着楚子策,右手轻轻的一动,将楚子策搁在一边的剑柄捡起来,银光大作,只是片刻的时间,锋利的宝剑,就已经没入了楚子策的背部。

鲜血,顺着剑锋,染红了地面。

楚子策吃痛,却还是死死的抱着云稀,没有半点的放手。

“皇上——”惊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甚至于有人已经把剑,对着云稀。

云稀被楚子策死死的箍在怀中,右手握着剑柄刺入楚子策的背部,嘴唇靠近楚子策的耳边,带着满腹的恨意,“楚子策,为什么跳下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楚子策喉中腥甜,死死的忍住,出手如电,一下子的就封住了云稀身上的几处穴道。

云稀登时就瘫软在楚子策的怀中。

耳边,是鹤唳的风声,似乎带走了刚才云稀诅咒的声音。

“皇上,您,您没事吧?”秦浩赶紧的上前,看着楚子策抱着云稀,又不能接手,这皇帝身后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的出血。

皇帝的宝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