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乔乔是这么想的,然后飞到这边的屋顶,准备和这个妖精打一架。

成壁嗤笑:“你倒袒护她。”绿色的瞳孔微微一凝,看向夏乔乔,“当年大阳宫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夏乔乔面不改色,用稚嫩的小奶音骂:“臭蛇!”

成壁的脸臭了,还是陈太妃的模样,徐娘半老的脸上有几道抓痕横亘,一双绿油油的眸子蹭得火光四起。

夏乔乔还不够,又骂了一句丑蛇,然后双手拔出剑:“我最讨厌蛇。”说完,砍向成壁。

夏乔乔攻势很猛,几招便将成壁逼下了屋顶,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这时,有大批人马涌入走水的偏殿里,皆持以兵器,瞬间便将殿内围得水泄不通,原是怡亲王殿下领兵前来。

凤朝九高声令道:“陈太妃伙同周王造反,刺杀国师,拿下!”

顿时,御林军围住了成壁。

夏乔乔一剑刺进她后背,又踢了一脚,然后收手,以后再打,见一次打一次,这么一想夏乔乔走到离火光最远的角落里,他怕火,很怕很怕。

箭在弦上,御林军立马拉弓,成壁飞身闪躲,她早便元气大伤,狼狈吃力地步步后退。

怡亲王再下令,命御林军助戎平军灭火,势必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将火扑灭,刻不容缓,若再不将火扑灭,即便里面的人相安无事,也没有路走出来了。

紫湘走过去,问古昔:“主子呢?”

古昔指火里,一张脸乌黑乌黑的,全是烟灰。

紫湘看了看浓烟滚滚的偏殿里,喊:“你为什么不拦着她?为什么让她冒险!”转身又吼戎平军的将士们,“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你们的主子跑进去?”

戎平军虽编在忠平伯魏铮麾下,听从秦臻调令,可真正的主子却是萧景姒,若家主出事,今日在场的所有戎平军将士都难辞其咎。

古昔只道了一句:“因为楚世子在里面。”

紫湘哑口无言了。

洪宝德姗姗来迟,打了盏灯,突然问古昔:“秦臻是不是也进去了?”

古昔点头:“秦将军随主子一起进去了。”

洪宝德摇头,对着院中的大火叹了一声:“这群玩命的傻子。”就是说啊,玩了命地赴一场风花雪月,傻啊,傻得让人心疼,洪宝德咋舌,红了眼,眨啊眨。

大火缓了,滚滚火光渐进敛了势,只是,浓烟更甚。

“咣——”

巨大一声响动,横亘在殿门前的横梁被一脚踢开。

“景姒!”

是秦臻,寻她来了,连着唤了她几声,她毫无反正,坐在地上,弓着身子抱着楚彧,几点火星已经染到她裙摆了,她若怔若忡。

秦臻避开坠落的横木,走到她面前:“景姒。”将身上快被蒸干的衣服披在她身上,“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她抬起头,一双眼红肿得厉害:“不是我,是楚彧。”因着吸入了太多浓烟,她脸上毫无血色,嗓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秦臻取下打湿了的布帛,捂住她的口鼻:“你别慌,还能不能站起来?”

她点头,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因着在火里待了许久,没有一点力气。

秦臻扶着她:“你先出去,里间左手边的窗户,从那里出去。”

萧景姒红着眼摇头,紧紧抓着秦臻的衣角,声音哽咽:“秦臻,你先帮我救他,你先救他出去。”

秦臻怔了一下,擦了擦她乌黑的小脸:“好。”像幼时那般,拍拍她有些颤抖的手,“没事了。”

萧景姒出来的时候,火已熄了,风吹着烟雾肆意飘散,牢牢遮住了天际的星子。

“主子!”

“将军!”

秦臻背着楚彧,身后是萧景姒,走得很快,只是,方出走水的院子,她便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景姒!”

“主子!”

大抵方才是强忍着无力与慌张,这会儿萧景姒已站不起身来,洪宝德去扶她:“有没有哪里受伤?”这才发现她腿上烫出了大片大片的水泡,“我这就去传太医。”

“我无事,伤口很快便会愈合,不用管我。”她转头,对紫湘道,“去把苏暮词抓来。”

紫湘立马带了几个戎平军去抓人。

“对不起。”

凤朝九走到萧景姒面前,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萧景姒撑着身子站起来,她眼里平静得可怕,抬手一巴掌打在凤朝九脸上,他一动不动,任她打。

秦臻拉住她:“景姒。”

她抬起眸,烟熏过的嗓音嘶哑:“我现在没有理智,你和银桑暂时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顿了一下,“银桑是你的女人,你该护好她。”

凤朝九沉默了许久,转身,便真不出现在萧景姒面前,待到走到了她看不见的院外,他的声音提高,传来两句话:

“别怪银桑,都是我的错。”

“太医已经看过,银桑的命救回来了,从今往后,我凤朝九这条命就是你的。”

他说得义无反顾,语气极其认真。

听者都知晓,萧景姒说的不过是气话,而凤朝九却是玩真的。

夜半,端妃苏暮词被请去了星月殿。

紫湘在寝殿外道:“主子,苏暮词来了。”

“让她进来。”

紫湘将苏暮词领进内殿中,她独身一身,连药箱都是云离去给她提着。

殿里点了安神香,萧景姒坐在榻前,将流苏帘帐放下,冷冷凝视着苏暮词,她道:“不要耍任何花招,不然我立马杀了你。”

若非她苏暮词医术绝卓,萧景姒也断断不会让她靠近楚彧身边半步。

“你敢让我来不就笃定了我不会拿楚彧的身体耍花样吗?而且我现在还不是很想死。”苏暮词说完,便接过云离手里的药箱。

确实,如苏暮词所言。

萧景姒不多费唇舌,将楚彧的一只手放在帐外,取了一方罗帕垫在他手上。

苏暮词望了那罗帕一眼,便收敛了眼神,覆着帕子给楚彧把脉,片刻后,道:“没有伤到心肺,牵动了心疾,会有咳血之症,暂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浓烟侵体,需入药清肺。”

萧景姒眉头微微松开。

苏暮词抬手去掀开流苏帐,萧景姒立刻擒住她的手:“做什么?”

二人本就有深仇大恨,萧景姒自然信不过她,亦不会让苏暮词逾越一步。

苏暮词道:“他后背的烫伤需要处理。”

萧景姒迟疑了很久,才松开了手。

纱帐挽起,苏暮词倾身,伸出手,还未碰到楚彧的衣角,忽然,趴在榻上的人,扭头,眼神冷得能冰冻三尺。

三个字,语气恶劣:“别碰我。”

苏暮词僵硬了。

便是萧景姒,也愣住了。

“出去!”

楚彧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不知是不是因着恼了,透着一抹绯色,吼完,扭头看萧景姒,她道:“紫湘,送端妃出去开药方。”

苏暮词低头,咬了咬唇,被紫湘带了出去。

楚彧醒得毫无预兆,萧景姒有些不知所措。

他趴在榻上,云被只盖到了后腰的位置,歪着头,解释给萧景姒听:“一有别的野女人靠近我,我就醒了。”因着病着,软软得无力,“阿娆。”

声音很嘶哑,浓烟入肺,他身子本就不好,趴在榻上更显得孱弱,脸上一分血色都没有,白得有些剔透,隐隐可以看见脸上细小的青筋。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萧景姒很不放心,只要想到先前楚彧吐的那两口血,即便他现在这般快醒来,她也仍是忐忑不安。

“我无事,只是老毛病犯了,不打紧的。”楚彧拉着她,让她坐近些。

嗓音,还是哑得厉害。

萧景姒坐过去,按住他的手,生怕他扯到背后的烫伤,眉头皱得紧紧的:“是不是很难受?”

楚彧摇头,说:“刚才那个女人我很讨厌。”他的精神头有些不好,恹恹无力地趴着不动,说“我的身子只有阿娆你能碰。”

“嗯,我也很讨厌她。”她躺下,侧着身子看楚彧,“所以,你不要受伤,不要生病,那样我便不用忍着讨厌让她来给你诊脉。”

知道这次是吓着她了,楚彧用脸蹭蹭她,哄她:“只是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萧景姒捧住他的脸,不让他乱动,他身上冷冰冰的,体温很低,她知道,他在硬撑,不露痕迹地装安然无恙,因为怕她惴惴不安。

她也什么都不说。

古昔与菁华一同进来,流苏帐放下了,也看不到情形如何。

“主子,药取来了。”古昔上前,将玉瓷瓶递上。

这小小的一瓶,是凝脂雨露膏,治疗外伤有奇效,尤其是不留疤痕,古昔特意去国库‘取’来的,因为菁华说,他家世子爷的身子很……很金贵,绝不能有一点点岔子。

菁华上前:“让属下给世子爷擦药吧。”

流苏帐里,楚彧无力又坚定地说:“我金贵的身子只有阿娆可以碰。”

古昔:“……”真金贵!

------题外话------

抱歉,今天外出更晚了,本来想断更的,想到你们我的良心就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