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观澜看了一眼菁华,见他点头,这才兴高采烈地接过去:“谢谢姐姐。”

她笑靥如花,像个孩子,吃着杏花糕,特别满足的样子,菁华看着她,一脸宠溺。

事过境迁,凤观澜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再也没有当年大凉东宫的竹安公主,没有狂傲不羁的凤观澜,生在帝王家,今时今日,她一如平常人家,是天真无邪的模样。

菁华带凤观澜走后,萧景姒在窗边坐着,沉思了许久,楚彧也不打扰她,给她披了衣服,在一旁陪她。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楚彧从身后抱着她,手落在她腹上,轻轻地拂着,下巴搁在她肩上:“当日你罚了凤观澜三十六道诛妖锁,人族之身最多能承十六道,菁华便让她便受足了十六道,从鬼门关回来后,她的心智便如四五岁的孩童,不记得事了,也不懂事了。剩下的二十道诛妖锁,是菁华代她受的,虽没有伤及性命,却也散了大半修为,之后菁华便带着她在北赢住着。”

萧景姒皱了眉头,心情莫名的很低落。

楚彧抚了抚萧景姒的眉头:“我便知道你若是知晓了此事会不开心,才没有告诉你的。”他走到她面前,揉了揉她的小脸,“别不开心了,你对她已经网开一面了,菁华会落得如此,也是他心甘情愿,这样的结果也好。”

萧景姒点头,不会自怨自艾,只是有些怅然若失:“我之前很恼她的,突然就气不起来了。”叹了一声,“她也是可怜人。”

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阿娆她便是如此,对身边的人总狠不下心,是极重情之人,楚彧懂她,对凤观澜不能原谅,也不想伤害。

楚彧柔声宽慰:“不气了也好,我还怕你气坏了身子,过去了就过去了,你放下了也好,念念不忘反倒累着你,日后你想见便见,不想见便让菁华带她避着点。”

萧景姒摇头:“不用避着了,她现在只是个孩子,我如何同她计较,反正也不会深交,便顺其自然罢了。”

楚彧说好,由着她。

萧景姒靠着楚彧,念念有词了句:“凤观澜这辈子最不幸的就是生在了大凉东宫,最幸运的是遇见了菁华。”

所以,那个女子的前半生和后半生,截然不同。

次日,楚彧去安排晚上的宫宴了,留萧景姒在大阳宫,紫湘和古昔在外守着,楚彧还派了北赢两位妖术上乘的女妖在大阳宫伺候,一个唤织霞,一个唤织胥,殿外全是守兵,楚彧都还是不放心,设了结界才走。

楚彧没走一小会儿,大阳宫外面就有女子的声音吵吵嚷嚷的,像掐着点来的,楚彧一走,女子就往里闯。

织胥与织霞二人都拦不住女子,只因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白灵猫族的妖主,那便是尊上的本家妖主,况且,这女子……甚是滑头。

织胥说:“晚月妖主,您不能进去。”

那晚月一个闪躲,就溜过了织胥,一脸很急的样子:“本妖主肚子疼,进去借个茅厕方便一下。”

织霞为难,挡住她:“妖王尊上有令,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妖后静养。”

她嘿嘿一笑:“我是人吗?我是猫啊。”然后对织霞虚晃爪子,挠了挠,“喵!喵!喵!”

“晚月妖主!晚月妖主!”

晚月拼命往里探脑袋:“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就这样,萧景姒抬头就瞧见了一张美人脸,这个声音萧景姒是认得的,昨日追上来非要看她模样的那只‘聒噪的杂种白灵猫’,这胸她也是认得的,横看成岭侧成峰……

萧景姒审视女子的同时,她也在打量萧景姒,上上下下仔仔细细一番扫视,两人大眼瞪小眼,是那唤晚月的女子先开口,一脸惊呆了的表情:“擦,我输了,居然不是牡丹国色。”看着萧景姒的,晚月仰天长叹一声,“尊上的口味竟这么淡!”

她赌楚彧喜欢大鱼大肉,偏偏,带回来的妖后是个清粥小菜,老天不公,她输了六块上好的美玉啊!

晚月那厢正心疼自个打水漂的美玉,古昔与紫湘拔剑便指向晚月,二人皆是神色凛然,杀气腾腾的。

楚彧显然在他女人的寝宫设了屏障,妖族使不出妖法,光是靠拳脚晚月哪里是紫湘古昔二人的对手,立马束手投降。

晚月连忙陪笑说:“哥哥姐姐别动怒,别动怒,我就是来一睹芳容,没恶意的,没恶心的!”

哥哥姐姐?

这晚月别看长得是个萝莉,已经快三百岁了,比菁云都年长近一百岁,按辈分来算便是妖王楚彧的母亲沙华都要喊她一声姑姑,偏偏这幅嫩生生俏生生的样子,一双月牙儿似的笑眼,显得无害又无辜,难怪时常顶着这张脸为老不尊。

萧景姒昨日虽与她见过了,却连照面都没打,算不得是相识,看得出来晚月没有恶意,她便让紫湘与古昔退下。

萧景姒礼貌地问:“你是?”

晚月完全没有一点忸怩作态,甚是豪放地往那一坐:“我是尊上的远方亲戚,叫晚月,是只不纯种的白灵猫。”

白灵猫族子嗣稀薄,如今白灵猫族一族,纯种血脉便只剩楚彧,便是与其他猫族配种生下的白灵猫族也是极少,这晚月是妖主,自然是血统较为尊贵的,难怪织霞与织胥不敢动粗拦她。

“你来可有何事?”萧景姒令殿外的织胥上茶。

晚月摆摆手:“没事,没事。”嘿嘿笑了笑,一双眼眯成弯弯两条缝,“我就是仰慕妖后大人你收了尊上那只猫,这等人才,晚月自当要来拜会结交一番。”

恐怕是来确定她这个妖后是濯清涟而不妖的清粥小菜,还是牡丹国色的大鱼大肉吧。萧景姒笑,觉着这女妖说话极其有趣,是个爽利的真性情。

“妖后大人,你同晚月说说,你是如何收服尊上的?”晚月一脸好学又好奇的样子,“我看昨日尊上待您的态度,那是被治得服服帖帖啊,正巧,最近我屋里有个不听话的,您也传授传授给我几招,让我治治那小妖精。”

晚月俨然一副登徒女流氓之表象,萧景姒忍俊不禁,不待开口,便听见殿外传来楚彧的声音,是带了怒气的:“把她拖出去。”

来得这般快,应该是织霞、织胥去请了楚彧,看他如此态度,显然是不待见这位远方亲戚的。

晚月一见楚彧不苟言笑的样子,连忙往柱子后面躲:“尊上,给点面子,这么多人呢,拖多不好看。”

她嬉皮笑脸的,不大正经的样子。

楚彧瞧都不瞧她一眼,言简意赅:“拖出去。”

晚月:“……”这蛮不讲理的暴君!

楚彧冷瞥了一眼,补充:“拖去诛妖台受刑。”

诛妖台?来真的!

晚月从柱子后面跳出来,据理力争:“我就看了一眼你的妖后,没那么罪大恶极吧?”

楚彧面无表情,一字一板又慢条斯理地道:“私出北赢,掳人藏奸,还需要本王三堂会审?”

晚月嘴边的笑立马收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弯腰大礼,高呼:“尊上圣明,晚月谢主隆恩。”

这是被抓住了把柄啊。

然后,不再油嘴滑舌,她乖乖跟着织霞去领罚了,当然低头没少翻白眼,心里没少腹诽楚彧腹黑阴险。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萧景姒问楚彧。

“不放心你。”他坐下来,郑重其事地叮嘱萧景姒,“以后看见方才那女子,要离她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