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宏见敌人越追越近,突然叫道:“快,把两个箩筐全扔掉。”

两个侦察员揭起箩筐盖子,用力一推,两个箩筐都一先一后地被扔出马车,摔倒地上。巨大的冲击力把箩筐盖子甩到一边,大片的柿饼子都甩到路上。几米长的路上全都是甩出来的世斌子。

追赶的摩托车对扔到地上的柿饼子没在意,继续追着。不料,摩托车的车轮一轧上柿饼子,粘性极大的柿饼子立刻粘在轮胎上,很快,许多柿饼子都粘到轮胎上。原本速度极快的摩托车,因为轮胎一下子粘了许多柿饼子,车速一下子就放慢了。摩托车在撒满柿饼子的地上越开越吃力,最后摩托车扑通一下,侧翻在地上,车上的两个人都被甩出车站,摔到路边的草丛里了。

看见追赶的摩托车都被甩掉了,苏宏等人这才从马车上直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有个侦察员此刻发现马车上居然还留有五个柿饼子,就拿起来说:“来,大家一人一个柿饼子,分了吃吧。”

苏宏接过柿饼子吃了一口,笑着说:“呵,老纪呀,你的柿饼子味道不催,还挺好吃的呢。”

老纪听见这似曾相识的话,顿时咂咂嘴,想想刚才的惊险经历,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脸上露出了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此时,一个侦察员把一个柿饼子递给老纪,他赶紧摆摆手推开了。对他来说,眼前的这个被敌人自己人都称赞过的美味甜食却是一个难以下咽的苦果。

大黑马还在撒开强健的四个大蹄子,拼命地狂跑着,马蹄铁掌踏在不太平坦的土路路面时,扬起一阵阵灰尘,黑马的脖子、肚子都涌出了大量的汗水,把马身上的黑色细密绒毛都浸湿了……

龙头镇,罗志平听完苏宏的汇报后,收起苏宏给的那张纸条,站起来,背着手子在房门紧闭的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皱着眉头,脸色阴沉。

过了一会儿,罗志平停下脚步,用手轻轻瞧着方桌的桌面,脸色仍然没有转晴,“这个老纪也太沉不住气了,南天竹给他情报的时候,敌人并没有发现,也并没有当场抓获他们。拿到情报以后,他完全没必要那么紧张,敌人叫他站住,你就大模大样的站住呗。你跑什么呀?你一跑,笨蛋都知道你这是有问题。”

苏宏低下了头,面露愧色,“也怪我们去晚了一步,如果在大街上把情报拿走,也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罗正平严肃地摆手说,“在敌占区进行隐蔽的情报传递工作,哪能没有一点破折呢?问题是,这个老纪不适合再继续干交通员的工作了,应该把他调到后方来,他的工作换别人去做吧。因为他的失误,差点暴露了我们的优秀侦察员南天竹。南天竹可是掌握敌人核心机密的呀,如果暴露了,这个损失可是比丢失林河的代价还要大!”

苏宏眼皮轻轻跳了一下,咂咂嘴,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太平集,74军军部大院前院堂屋里,杜松神情紧张地坐在太师椅上,趴着八仙桌,浑身发颤。脸色阴沉、眉头紧皱的唐金山背着两手,来回在屋里走来走去,听脸色苍白的特务营营长张立江站在一边汇报:“今天上午十点多,通信营二连吴连长和手下三名士兵被杀,搜索队三辆摩托车在追击逃跑的共党密探时遭遇对方阻击,并发生车祸,六位弟兄全部受伤。据我们调查,情况是这样的,共军侦察兵冒充我军官兵,来太平集与他们的一个装扮成柿饼贩子的密探接头。他们在逃离太平集的时候,不知什么缘故被我军吴连长发觉,他们就杀人灭口。”

唐金山这时停下脚步,转脸看着张立江,眨着眼睛,“这么说,这个共党密探利用卖柿饼子作为掩护,最近一直在我军军部周围实施暗中侦察吗?”

张立江点点头,然后又面带忧虑地说:“如果这家伙只是刺探我军军情,那倒是危害不大。因为他根本进不了军部,也进不了我军任何一个营房。他只能在外面侦察,他搞到的情报顶多是一些价值不大的低档次情报。我现在担心的是,我军内部会不会有暗藏的共党密探,与外面的共党内外勾结。”

杜松点点头,说:“有道理,陈立夫的中统,戴笠的军统,都有暗藏的共党密探。所以,我们74军有暗藏的共党密探,不是不可能的。”

唐金山低下头,咬着嘴唇,没有立刻说话。这会儿,屋里此时一场宁静,外面的马车轱辘碾过路面和马蹄踏在路面上发出的响声,军马粗重的喘息声都清晰地传进屋里。吱忸吱忸、吧嗒吧嗒,嘶嘶。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唐金山抬起头,坐到杜松旁边的另一张太师椅上,吁了一口气,笑了,“就目前来说,我军内部还不可能有暗藏的共党密探。如果有,那么我军就不可能赢得攻占楚州、林河的胜利了。你张营长也就不会因为率先攻占楚州、林河,因而成为党国功臣了。”

张立江晃了晃脑袋,脸色还是充满了怀疑的神情,“我军第一次攻击林河可是失败了呀。”

唐金山两手轻轻拍打着桌面,“第一次攻击林河失败不是因为有人给共军通风报信,而是我们自己用兵失误。要知道,当时我们曾经一度攻入到林河城内,可惜的是,后续部队没有随后跟上来,而突击队占领城关后又急于直插共军阵地纵深。由于攻城部队错过了宝贵的时间,给了共军趁势反扑的机会。如果有共党密探事先给共军通风报信,那我们连林河大堤都不会突破的。所以,就目前来说,我军内部没有共党密探。张营长,你多心了。”

张立江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嘴上没有说话,但脸上依旧是充满了疑惑的神情。

张立江出去后,杜松问唐金山,“军座,共军既然已经对我暗中侦察了,明天的进攻计划是否可以考虑推迟呢?”

唐金山轻松地笑了,“这个计划目前只有军部极少数人和下面三个师长知道,还没有向下传达,共军是不可能知道的。张营长说得对,他们的探子探到的情报也都是价值不大的低档次情报。明天的计划,按期进行,现在,可以向下传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