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的姑娘哭诉道:“我自出生起就带着这东西,因貌丑被家人嫌弃,被村民取笑,这个胎记还很容易就破损出血,显得人更加的丑陋。我父母信佛,说我上辈子是大奸大恶之人,所以这辈子才有这个孽报,可我一直与人为善,不敢有一点坏的心思,怎么就没见这胎记变小一点点呢。”

谢斯年安慰她:“容貌天注定,可过得好不好是可以自己选择的,你本来就不丑,只要把胎记上的伤口养好,看着都挺好的。”

“我顶着这个胎记十几年了,再难过也习惯了,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寻死,我们乡下人,不比你们活得精细,女人嫁人后要顾家还要干重活,没个几年,就熬得粗糙了,跟她们一比,我还真不算是最丑的。”那姑娘解释道,“实则是我原本的未婚夫以我貌丑为由悔婚,我家人为了一点银子,准备把我嫁给一个傻子,那傻子父母都是好吃懒做的浑人,我去了他们家,早晚要被磋磨死,倒不如我现在跳下去死得干净呢。”

谢斯年叹息:“你家人可真是狠心,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这样对待,那你干嘛不离家出走呢,总比死了强吧?”

“你可真是个小少爷,这普通人家的女儿都是赔钱货,养大了便宜的全是别人家,自然都是被嫌弃的,离家出走说的容易,我一个女子在外,又没有户籍文书,必定被当成流民,说不定还会沦入贱藉呢。”

这姑娘见谢斯年对自己丑陋的胎记没有一丝嫌恶,还为自己而感伤,心中不由温暖不已,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软,哪里还记得要死要活的事儿了。

“其他的都是小事,大不了我给你在金陵城里找个地方做工,还是先把这伤治好吧。”谢斯年转过头,“云宁道长,能否麻烦你帮个忙?”

“不用你请,我也是要帮的。”云宁早就站在了边上,见谢斯年已将人劝妥就上前细看,为了更好的观察,她双手将姑娘的脑袋固定成一个姿势,“得罪了。”

从肿块的大小、颜色、质地来看,不像是一个胎记,应该是血管瘤,肿块不小,隆起很高,以特征来分辨,属于毛细血管瘤。

云宁放开手,跟姑娘说道:“这个不是胎记,是一种先天的疾病,因为表皮薄,所以才会容易出血,浸在汗液中,也容易破烂,你现在伤口就已经溃脓了,再严重些,可能会造成感染,或是以后恶化后变大,累及脸部的血管、神经,虽然你长这么大了都没出事,但不能保证一直是好的,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尽力帮你治好。”

这个血管瘤的位置还好,预估跟内里的血管、神经牵连不多,手术切除后创面不大,完全可以直接缝合,就是会留下一条疤痕,不过只要换成最细的针来缝合,再用上祛疤的膏药,时间长了,应该就不会那么明显,涂些脂粉,说不定还能完全盖住。

姑娘一听这话激动地一下站起来,紧紧地抓住云宁的手腕:“真的吗!真的吗?这个胎记可以去掉?天啊!这么多年....”

霍子衡注意到这姑娘因为过于兴奋而没有控制手劲儿,云宁的手腕估计被捏得很疼,他紧忙把人往后拉,冷冷地看着那个姑娘。

他的气势锐利,仿若一桶冰水浇到了那姑娘的头上,让她瞬间没了高兴劲儿,立马松开双手,往谢斯年那边靠了一步。

谢斯年怕她吓到,开心地说:“这下好了,有云宁道长在,你这个肯定能好,等你恢复了容貌,你父母应当不会强求你嫁给傻子了。”

“别高兴的太早,要知道,这种病靠吃药是没用的,只能是将它切掉,大概会留...这么长的疤。”云宁用手比划,“不过,我有祛疤痕的膏药,坚持用,会有效果。”

时下医者治疗外伤,也有需要先剜掉腐肉再上药治疗的,故而她大方地说出治疗方案,并不担心被传开。

那姑娘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一条伤疤算什么,总比我现在这个样子好看不是,我本来就是要去死的,现在居然能将这孽报去掉,已经心满意足了。”

谢斯年有些顾虑:“会很疼吧?男人都不一定能忍得住,更何况女人呢?”

云宁解释:“不会,有麻醉药,先用上药,让她感觉不到疼痛后再切除。”

为了尽快给这位姑娘治疗,几人也不能再在栖霞山逗留了,直接下山往金陵城的医馆去。

在医馆外,云宁与霍子衡道别。

“今日多谢将军照顾了。”

霍子衡心中不快,一切都跟他想象中相差太大,莫名冒出个谢斯年不说,还突然窜出个女人,只能叹气:“今日尚不尽兴,期待到扬州后与道长再次共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