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我第一次学会察言观色、虚与委蛇,竟是因为我的父亲。”方远翻开这本日记之后,再也不愿意合上,文字中透露出的悲凉与愤懑,让他感同身受。

“彼得一直认为我很崇拜父亲,其实不然,我只是畏惧他,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了讨好他,我知道说什么话能让他高兴,能让他不会对我发火。我总是无条件地附和他的观点,就连他对母亲家暴,我也是敢怒不敢言。”

“我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这样做,就会与他相安无事,就能勉强维持住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但是结果却令我难以接受。他还是杀死了母亲,那个木讷的女人,她只是有些笨手笨脚,心地却很善良,他怎么忍心杀死她!”

“没想到彼得也发现了,我不想让他牵扯进来,因为我决定要亲手来杀死那个恶魔,哪怕背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我也要完成这件事,这是对我母亲在天之灵的慰藉,也是唯一能让我心安的办法。”

“我还是太懦弱了,今天本来有机会杀死那个恶魔,但是我还是不敢动手,我躲在屋子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眼泪和鼻涕流到了一起,我对不起我的母亲,更对不起死去的彼得,我该怎么办?”

“我终于发现了那个恶魔的秘密,原来他在种植一种树木,他管这种树叫‘主人’,还对着树木说话,这真让我恶心,他果然是个变态。迈克米伦庄园的周边,有很多他种好的‘主人’,我决定调查一番,看这种树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

“我今天去了一趟掩护林,我听到有一个声音对我说话,竟然是那颗树,这真是太奇怪了。树告诉我杀死那个恶魔的办法,我决心试一试,哪怕失败了,我也可以到黄泉之下与母亲团聚了,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能解脱了……”

接下来的一页,与之前的那次记录隔了许多天,方远继续读了起来。

“我成功了,我在矿洞点燃了炸药,与那个恶魔同归于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活’了过来,我脑海中多出了一些记忆,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的头好痛,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那颗树能够回答我。”

“我终于明白了一切,邪神原来一开始就选中了我,我问它为什么,他说我拥有不止一世的怨愤与不甘,是成为奴仆的最佳人选。对于上一世的记忆,我只有脑海中闪过的几个片段,邪神说那是因为我的力量太强,才恢复了一部分回忆,我只要继续为它服务,不仅能找回全部的记忆,还能复活母亲和彼得。不管它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决定试一试,哪怕有再渺茫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后面的日记,间隔都比较长,大多是屠夫关于杀人的一些感受,他慢慢从一个怯懦的少年,变成了无恶不作的刽子手,在这期间,他对于自己的认知,不但没有变得清晰,反而越发模糊。从断断续续的文字中,可以看出来,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心中只留下了一个简单的目标,那就是杀人。

“呼——”方远合上了日记本,长吐出一口气。这次任务的基本背景,他已经了解了个大概,现在可以试着推测一下生路了。

屠夫的故事,看起来是源自他父亲的残暴,但其中有一个关键的因素——树,或者说是邪神的化身,它才是这个任务世界中最反常的存在。

方远怀疑,邪神很可能就是航班制造出来的鬼,就是不知道这个邪神能不能从树里出来,难道毁去所有的树就是生路?

“不可能!”四季镇上,蒂娜一口否定了黄梦晨的设想。“邪神的化身是不可能被摧毁的,我试过用火去烧,用斧子去砍,甚至还去教堂借来圣水洗涤它,但是它不久后又会重新出现,不可能被彻底消灭。

蒂娜这番话并没有说服黄梦晨,因为在她看来,蒂娜之前无法伤害树,可能是航班的限制,而当乘客们进入任务世界后,树也许就能被摧毁,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上一试。

她没有理会蒂娜,转身跑进小镇里,几分钟后,她又手拿一堆打火石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