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嫡妻过世,丈夫应守孝一年。事实上这个一年并不需要足年,一般的人家九个月就除服了。

阮安已经为谢氏守了整整一年的孝还没有除服的意思,潘氏坐不住了。她让康嬷嬷去庄子上请阮安回来问道:“谢氏死了,你为她守足九个月的孝就够了。你想守满一年,我也愿意成全你。但现在都过了一年了,你还不除服是要诅咒我吗?”

阮安哀伤的道:“母亲,您想多了。明天我就去除服吧。”

潘氏点头道:“早就该如此了。后天就是兰姐儿扶正的好日子,你舅舅去了GZ恐怕回不来,你舅母来看到你还穿着素服像什么话?”

阮安沉着脸道:“母亲,我说过了我这辈子只会有云娘一个妻子。”

潘氏拍了拍茶几道:“自古以来儿女婚姻哪个不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胡来。”

阮安不想提起这件事,他起身道:“母亲,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庄子上了。”

潘氏阻止道:“后天就是你和兰姐儿的喜日子了,你还回什么庄子,打今儿起就住在府里了。”

阮安回道:“母亲,您说的事我不会同意,而且我不放心百龄和草哥儿两个小孩子在庄子里。”

潘氏沉着脸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瑾年那凶悍的性子,你又不是没见过,还担心有谁敢欺负了她不成。再说了,你要真不放心,就让他们回府里来住。一个姑娘家长年累月的住在庄子上像什么话,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吗?”

阮安不赞同的看着潘氏道:“母亲。”

潘氏气道:“怎么,如今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得了。”

阮安默然不语,潘氏看到他这样子就来气,因此摆手自嘲的道:“我知道我老了,多管闲事更惹人厌,你走吧,省得看到我让你心烦。”

阮安回道:“母亲,我不敢。”他看着潘氏又摆了摆手,退步走出屋子转身大步出了院子。

潘氏看着他走出了院子,冷冷的笑道:“这就是我养出来的好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就跟我生分了。有时候真是恨不得再也不看到他了。”

康嬷嬷听得心惊胆战。

腊月尽头,寒风刺骨。阮安独自骑着马在风中飞奔,他想着谢氏温柔的笑容,仰天长啸。都是他无能,才让她年纪轻轻的撒手而去。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她,也原谅不了自己。

这个月里天天不是风就是雨,天气总是格外的阴沉,格外的冷。所幸的是温泉庄子里没有积雪,倒比外面暖和多了。

天黑了阮瑾年看着阮瑾厚睡着了,从他屋里出来看到阮安又坐在树下喝酒,她本想裹了裹身上的斗篷,拐脚朝着阮安走去。

走到树下,她听着阮安好像在哭,好像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阮安抬起头看到阮瑾年,笑着道:“云娘,你来接我了。”

阮瑾年看着他猛然埋下头,抬着衣袖捂着嘴咳了起来。等他咳够了,放下手臂。在红色的灯笼照耀下,阮瑾年看到他素白衣衫上的星星点点的血迹,手脚都冰凉了。

她让婆子们把阮安扶回屋子,又潜人去请来了钱大夫。

她麻木的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着钱大夫开好了药,看着小丫头们喂完了药,看着阮安闭上了眼睛,站起身准备回去睡觉了。

哪知道阮安抓着她的衣袖,睁开眼睛祈求的道:“百龄,你陪着爹说会儿话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