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瑾厚抱着阮安的手臂不肯走,阮安又咳嗽两声,板了脸道:“瑾厚,听话,不然爹要生气了。”

从小到大阮瑾厚最害怕的就是父亲生气了,他蹭蹭了阮安的手臂,留念的道:“爹,等会儿钱大夫给你开药,你一定要记得喝,不能怕苦。”

看着儿子回头看他时,眷念不舍的模样,阮安的心都化了,他觉得眼睛酸酸的,生怕在女儿面前流泪,赶紧闭上眼。

钱大夫坐在床头,给他把了脉,又想责怪又怕责怪的道:“寿延你这小子,老夫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的身体最惧忧思,你怎么就不能想开点。”

想到就算自己口水说干了,这小子也就是这样,钱大夫无奈的道:“老夫给你抓药去,喝上几服,保管你小子又是生龙活虎的了。”

阮安睁开眼,摇头笑道:“老先生,我的心思你是明白的,你不必拿话来宽慰我。”

父亲的心思!

阮瑾年又何尝不知道,自从母亲走后,父亲岂止是不惧死亡,要不是惦记着他们姐弟俩,或许他恨不得立即就去找母亲。

可是她很自私,她一点都不想成全父亲。母亲走了,她再也接受不了父亲也要离开。

这些年但凡能够依赖父亲的地方,她从来都不放过。因为她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当父亲发现他们兄妹不再需要他时,会迫不及待的离开。

阮安又咳嗽了几声,面色变得潮红起来。

钱大夫瞪着眼喝道:“寿延,你这小子不要命了,这时候了还不给我息心,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面对钱大夫吹胡子瞪眼睛的抱怨,阮安清朗的笑了笑。

钱大夫赶人道:“都出去,老夫要施针,别挤在屋里妨碍我。”

看着阮瑾年定定的立在床前,崔夫人扯了扯她的衣袖,道:“三姑娘,别担心,有钱大夫呐。”

阮瑾年再看了眼父亲,转身朝外走去。

周宁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既心痛又担心的跟在她身后。

出了东次间阮安卧房的门,周宁看到阮瑾年站在台阶前,拿着素白的手绢捂着眼睛,无声的抽噎着。

崔夫人安慰了阮瑾年几句,转身准备让温嬷嬷款待周宁。

周宁已经满脸惊慌,像一阵风似的掠过她身旁。

崔夫人回头,看到周宁双手抱着阮瑾年,后背重重的砸在台阶上。

她听到砰的一声,不忍的闭了闭眼,急切的喊道:“快扶他们起来。”

阮瑾年早就有些头晕目眩,刚从父亲屋里出来,捂着眼睛哭了会儿,就觉得浑身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软软的从台阶上倒下去了。

就在她以为会摔得头破血流的刹那,周宁接住了她,自己却砸在了石阶上。

这已经是周宁第二次救她了,阮瑾年昏着头忙乱的起身,准备扶他起来。

周宁却自己皱着眉头起来了,他苦笑着安慰阮瑾年道:“阮姑娘,在下没事。”

阮瑾年扶着他,忍着头晕道:“刚才摔得那么响,我听着都疼,怎么能没事?”

靠得这么近,闻着她身上似有若无的幽香,周宁本就有些心猿意马。又听得她担心他,周宁心里仿佛盛开了一朵粉色的莲花,满心里都是幽香,他温柔的看着阮瑾年,喃喃道:“你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