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世安院廊檐下挂着的灯笼在风中微微摇晃,老榆树的叶子一片?33??枯黄。

阮瑾年睡不着,她坐在西厢廊庑上,拢了拢外衣,望着正房犹然亮着的灯光。

纸鸢拿着绒毯从屋里出来,她披在阮瑾年身上,小声的道:“姑娘,入秋了天凉,你要小心些才是。”

阮瑾年看了眼初升的圆月,道:“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纸鸢。”

纸鸢惦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也睡不着,她坐在阮瑾年身边,看了眼四周,小声的道:“姑娘,从前长房老太太和三少爷都好好的,怎么现在病得这么严重。”

是呀,为什么会这样呐,阮瑾年心里也很想不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世安院的门刚开,潘氏院里的康嬷嬷就进来,道:“三姑娘,你回来这段时间都没去过康宁院,老太太想你了,让我来请你和四少爷去康宁院用早膳。”

阮瑾年刚梳好头,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康嬷嬷道:“康嬷嬷,你今年六十有六了是吧?”

康嬷嬷惊讶的笑道:“姑娘真是心细,连奴婢的年纪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阮瑾年笑了笑,把玩着绿檀木梳,随意的道:“你有一个独子,在外院马房当差,一个孙子今年七岁,刚进学堂读书,孙女福春是祖母屋里的一等大丫鬟。”

康嬷嬷心惊了一惊,抬头看着阮瑾年道:“三姑娘,你要做什么?”

阮瑾年放下木梳,笑道:“康嬷嬷,你别想多了,我就是闲得无聊,和你说说话罢了。”

又不是自己院子里的人,哪有和人聊这个的。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不少,康嬷嬷看着老太太越来越看不分明的脸,心里本就七上八下的,被阮瑾年这么一说,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不过她跟在潘氏身边几十年了,早已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因此略不自然的笑笑道:“三姑娘,老太太还等我回话呐,就不和你多说了。”

阮瑾年点头道:“你去吧。”

看着康嬷嬷走了,春草问道:“姑娘,要去老太太院里,是不是要换身衣裳?”

阮瑾年起身道:“谁告诉你我要去康宁院了。”

春草愣住了,道:“刚才康嬷嬷不是来传话了吗,难道姑娘不去?”

阮瑾年淡淡的道:“我守着重孝,冲撞了祖母不好。”

春草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素白的襦裙。

天大亮,阮瑾厚穿戴好了,从屋子里出来,他看到门口的阮瑾年,高兴的道:“姐,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阮瑾年摸了摸他眼底的青影,问道:“昨晚看书看到很晚?”

阮瑾厚精神的道:“不晚。”

青鸾跟在阮瑾厚身后出来,道:“姑娘,昨晚少爷看书看到三更天才睡呐。”

阮瑾年摸了摸他的头顶叹道:“吃了早饭快去学堂吧。”

青鸾心疼阮瑾厚太辛苦了,她本以为姑娘会劝劝少爷,没想到姑娘问问就不提了,她有心说两句,动了动嘴,终究没说出来。

吃了早饭,青鸾刚送走阮瑾厚,潘氏扶着双福的手来了。

阮瑾年听到丫鬟的禀报,心想住得近了就是这点不好,想回避都回避不了。她放下笔,接过春草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起身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