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采萍,江采萍。初见他时,他痴迷地看着我,轻声道:“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我倾城一笑。

我娘说,萍儿才貌双全,只可惜生在我们这里,娘知道萍儿心高气傲,娘尊重你的决定,不求富贵,只愿萍儿在宫中一切安好。

那日,正是高力士到民间选美。他问我,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嫣然一笑,我说,你能带我去哪?他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轻幽幽地在我耳旁说,自是天子身旁。

我承认,那一刻,我的心动摇了,那个英勇伟岸的君王,开创开元盛世的君王。我自负的认为世间只有他李隆基才配的上我江采萍。我思索片刻,毫不犹豫地点头,不顾娘亲的苦苦哀劝,坐上高力士所备的马车,我江采萍要嫁的一定要是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

我甚爱梅,爱梅之高洁,爱梅之坚韧。世人独爱牡丹,他也是如此,他曾问我,牡丹之芳华绝世,为何爱妃鄙之。我轻笑,雪虐风号愈禀然,花中气节最高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气怜。

他温柔地执起我的手,深情地说,朕深感梅卿气节,朕定不会任这梅花独自飘零。于是,他赐我封号谥“梅”,从此,我就是玄宗身边最受宠的梅妃。

后宫佳丽三千,他甚是宠我。

他说,只有梅卿你才是朕心上之人。

他说,朕之梅卿,无可比拟,朕定不负你。

我皆以为真,娇柔的靠在他怀中,取悦于他,纵我心气再高,他总是君王,是我的夫君,亦是我的天。

我想,他应该是爱我的吧!世人皆道君王薄幸,却不尽然,我的三郎就是不同于旁人。他甚爱我的舞姿,于是我们经常相约太掖池旁,月色皎洁之下,他轻吹玉笛,我广绣挥舞。

他说,梅卿之舞,朕百看不厌。

我大为动容,苦心孤诣翻阅古籍,终于被我做成惊鸿舞。一舞倾城,一舞动天下。

那日,我们相约梅林,我穿上一袭白色缕衣,轻点朱眉,步遥随风微动,发出悦耳的响声,我身姿曼妙地起舞,身后的梅花娇艳盛放,漫天飞舞,我飞快的旋转,裙摆如花一般绽放,梅花随裙摆而动。

他痴迷地不知何境,呢喃地说,果真是婉若惊鸿,仿若误入凡间的仙子,梅卿你辛苦了。

他拥有入怀,我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身后的梅花漫天纷飞。

他愈发宠我了,甚至连奏章都直接拿到我宫中批阅,他说要给我父母兄弟官职,我婉拒。

我说,臣妾不求家中富贵,也不愿涉及政事,只求父母兄弟安康,能得三郎垂怜便可。

他为之动容,他说,梅卿贤淑若此,天下女子当以梅卿为典范。

我时常在梅花盛开中起舞,他千方百计地延长梅花盛开的季节,有一次,他深情地对上我的眼,颇为戏谑说,梅卿,你真不是这花中梅精吗?

我莞尔一笑,梅精哪有臣妾动人,三郎你说是吗?

他动情地抚上我皎好的脸,他说,梅卿风姿,天下皆为动容,是朕糊涂了,梅精怎么于朕的梅卿相比。

他对我宠惯六宫,我也一直以为,他如我爱他一般爱我,直到那个女子出现。

从此,他不在叫我梅卿,从此,不得见君颜,从此,惊鸿无人再看,从此,我只能顾影自怜。

帝王无情,莫过如此。

她是他儿子寿王的妃子,骊山行宫的惊鸿一瞥,他就呆了,回宫之后就魂不守舍。那个女子我也见过,巧笑如兮,倩眉远黛,肤如凝脂,脂粉未施为美得不可方物。

我江采萍向来以容貌自负,可是在她面前我也忍不住自惭形秽。凭心而论,她的确比我美上几分。

他要接她入宫,群陈反对,他毅然不顾伦理道纲,执意而为。我亦抛下所有自尊跪下求他。

他决然地说,朕心意已绝,不得玉环,誓不罢休。

他的眼中闪现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还有一种别样的柔情。我知道木已成舟,遂不在多言,俯身一礼,默默流泪凄然地说,臣妾提前恭祝三郎再得佳人,臣妾陋颜,不敢再侍奉君上,望君珍重。

他扶起我,长叹一口气,梅卿你这是何苦?

我苦笑,三郎已对臣妾失心,惊鸿倾城不如她倾心。

他恼怒地甩袖离去,我虚脱般跌坐在地,早知是此结果,却还想要拼死一搏,原来,与她相比,只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