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庄炜领着薛宝钗扬长而去之后,之前吓得躲在一边的贾宝玉的长随小厮们,这才蜂拥而上,咋咋呼呼地把贾宝玉给抬了起来,一梦脸色难看地叫人上前帮忙,一路把贾宝玉和李冉送回贾家。

一梦出门并不喜欢许多人围着,所以带出来的侍从下人,除了贴身伺候的几人外,其他的都守在别处,故而一梦虽然想拦庄炜和薛宝钗下来,却无人可用。

就连一梦自己,也被如昔以“保护”的姿态拦了下来,待要再管,庄炜和薛宝钗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贾宝玉和李冉又十分狼狈,自然先顾着他们才是,反正那薛宝钗明日里会亲自来拜访,到时候好生和她说一说就行。

如昔是一梦从茜香国带来的心腹,一开始对她就格外的关切和纵容,只是后来亲僧重道之后,一梦的心越来越寡淡,对如昔也就相应地变得淡漠了。但是相对的,只要如昔没惹出大麻烦来,一梦还是很少去管如昔的事情。

如昔从一开始的失落,到后来的适应良好,她发现,只要她不当着一梦的面做一些过分的事情,哪怕自己稍稍有些越矩,一梦都不会责罚于她,更遑论仗势欺人、偷懒耍滑之类的小事。

如昔当着一梦的面,仍旧是忠心耿耿的模样,背地里却是飞扬跋扈,公主府就少有没被她欺负过的下人丫鬟,不过一梦对这些都不怎么关心,偶尔发现了点儿苗头,也被如昔认个错、掉个泪给糊弄过去了,说到底也是她根本就不当回事情。

也正是因为一梦的满不关心,所以她压根就不知道,如昔如今对她,早已不是原先的忠心不二了。

如昔的父亲掌管着茜香国皇城的禁军,一梦离开几年,他暗地里早已经被苻生给收买过去了,他本就不止一个女儿,又怎么会只因为如昔在一梦的身边就对一梦死心塌地?

这次使团来人,便有如昔父亲派来和如昔接触的,和如昔一说,如昔犹豫了几天,觉得如今的一梦,早已经不是她立志要跟随的主子了,又想到如果自己的父亲从龙有功,等苻生登基为帝,自己家也能够水涨船高,她也能够有个更好的出路,当个女官必然是不成问题的。再说了,自己的家族都投靠了苻生,她也没有办法不是?反正她又不会做出伤害一梦的事情,所以也就谈不上背叛吧?

事实上,如昔的父亲还真是对如昔没有太大的要求,只除了像刚才那样,阻拦着点儿一梦继续给茜香国拉仇恨这种事情,顺便把一梦平日里的一些行踪言谈传递给他们就可以了。

一梦在自己尚无所觉的时候,似乎就渐渐变得众叛亲离了。这也难怪了,身为一国皇太女,却不去做她应该做的事情,承担不起责任,旁人也就难免要另寻出路了。

却说庄炜和薛宝钗双双上了敏靖郡王府的马车,庄炜被酒色掏空的身子,使得他如今连骑马也懒了。

庄炜因为贾宝玉的两声“宝姐姐”心中不愉,盯着薛宝钗的眼神很有几分阴沉,在他看来,贾薛两家的关系如今这般恶劣,贾宝玉却对薛宝钗念念不忘似乎有情,这就很不正常。

薛宝钗心里也不痛快,否则以她面面俱到的行事作风,叫人帮忙把贾宝玉和李冉扶起来,做个姿态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因为贾宝玉那两声暧昧的呼唤,倒把自己推到了庄炜的风口浪尖。薛宝钗真是觉得这贾家,生来就和自己犯冲,碰上他们做什么都不顺心。

“这贾宝玉,对你倒似一往情深得很!”庄炜有几分醉意,说话很是不中听。

好在薛宝钗知他性子,倒是镇定得很,半丝儿怯意不露,反倒斜睨了他一眼,微恼道:“王爷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与那贾宝玉是姨表姐弟,我当年虽随母亲出入荣国府,因着贾老太太甚为疼宠于他,确实在老太太处见过几次。虽算不得熟识,但他是什么脾性,那府里却是人尽皆知的,什么‘好姐姐、好妹妹’这般的称呼,他从不吝于出口。我也是知道如此,向来都是避着他走的,难道还能越俎代庖管住他那张嘴不成?便是王爷,与先王妃那么多年夫妻,这个妻弟是什么性子,王爷难道不知?若是王爷因着他这番言行来怪责于我,我可是要喊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