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睡了多久,歌细黛迷迷糊糊的醒了,缓缓的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靓蓝色绸缎床幔,随着她意志的清醒,腿上的伤疼在渐渐的加俱。

真疼,疼得她倒吸了口气。

她伸手抚了抚伤处,疼得无所适从,肯定要养几天才能下地走路。

“醒了,”景玄默好听的声音在床幔外响起。

“如果醒的不是时候,我倒可以再睡一睡。”歌细黛笑着坐起了身。既来之则安之,如今身在太子府,腿又受了伤,没必要非要逞能的离开,不如先将伤养好。能在太子府里混吃混喝,恐怕别人连想也不敢想。所以,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她从不舍得跟自己过不去。

“有两套衣裳在枕边,你选一套。”景玄默端坐在床头的木椅上。

一直以来,他给别人的选择权,都建立在他已做好的决定上。

歌细黛这才发现自己上身穿着一件中衣,连忙掀开被褥瞧瞧,中裤的右裤筒被剪了去,是从撕破的地方剪下的。

外衣被脱了?

她微微皱眉,拉开床幔,露出一条缝,使光线好一些。拿起枕边摆放整齐的衣裳看着,都是蓝衫少年装,明白了,他要让她女扮男装。她看了又看,着实没发现两套衣裳有什么不同的。于是,她问:“它们的区别是?”

“袖口的暗纹不同。”

歌细黛差点失笑,不由得认真的观察袖口,一件是兰花图案的暗纹,另一件是竹叶型暗纹。她挑了一件竹叶纹,穿好了上衣,想要穿衫裤时,发现右腿根本抬不起来,即沉又疼的。

她在试了数次后,只好道:“我遇到点麻烦,需要两个婢女帮我。”

“什么?”

“穿衣裳。”

“我为你穿。”说着,景玄默已挑开床幔,立在了床边。

歌细黛一怔,扶了扶额,故作镇定的道:“这点小事岂敢劳烦太子殿下。”

“府里没有婢女。”景玄默坐在床边,从她手里拿出衫裤,便去掀盖上她身上的被褥。

歌细黛忙按住了被褥,望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眸,僵笑着愕问:“我昨晚的衣赏……”

“是我脱的。”很轻描淡写。

歌细黛简直愣住了,深深的皱了下眉头。

抛开上一世,如今她可是待字闺中,他贸然的将她的衣裳脱去,还要为她穿衣裳,这真的合适?

可偏偏,歌细黛看在眼里的,是他的神色淡然,是他的平和沉静,好像脱了她的衣裳就如同剥白菜叶子那般的随意,完全是非常自然的一件事。与昨晚用刀子划开她的腿肉,为她取银珠一样,他只是做了那样一件事,不存在复杂的意味,只是做了。

也是,他不喜女色也不近女色。府中连个婢女也没有,可见此特点已到了极致。因此,他并没有把她当作女子,抑或是,他对她没有感觉,没有非分之想。

歌细黛不禁笑了笑,她看着他,他漫不经心的样子真的很美,是一种很洁净的美,非常的透澈,无论从那个角度看,他都像夺目的宝石一样,令女子们魂牵梦绕。他是那样的云淡风清,万丈红尘间的七情六欲,在他的眼底都如过眼烟云般,不被留恋,甚至是浊了他的清静。

可是,他分明有着与生俱来的专-制,令人震撼尊贵的王者霸气,深不可测的狠辣。

真是有意思的男子呢。

她收起了少女该有的羞涩、尴尬、忸怩,大方的笑了笑。他的眼眸那么明亮宁静,唯有心平气和的回应他,否则,就是在自取其辱。

不过,她还是自觉被占了便宜,便想占些便宜回来。

“虽说吃亏是福,”歌细黛微笑着伸手探向了他,“我们的福气都已不少,不必再多了。”

还没等她触碰到他,她的手就被景玄默抓住了,握在掌中。

歌细黛笑意盈盈的迎视他的神色不明,缓缓的抽出手,再次探向他,去解他的衣扣,解开了一个,又解开了一个……

“你是唯一敢解我衣扣的女子。”景玄默任由她手法生硬的解着,脸上清冷之色至极。

“是吗?”歌细黛将他外衣的衣扣都解开了,并前倾身子脱去了他的外衣。他几乎就是被她圈在怀里,她离他很近,近得触到了他的气息,云淡风清的飘渺、莫测,似春风、夏草、秋枝、冬雪,它仿佛近在眼前的存在,又难以寻味的疏离。

她听着他的呼吸,即使她故意的用手掌轻抚过他的臂弯,他依然不为所动,呼吸均匀,无一丝紊乱。

如同,在昨晚松林,他将她搂在怀里,她的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毫无起伏。就连他杀人时心跳也很平稳。

坐怀不乱?哦,对了,他好的可是男风。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男子呢。

歌细黛轻轻的抬起眼帘,看着他自持的眼睛,她倒有了与他更近一点的心思,那是女人天生的征服欲在作祟,油然而生的,总想着,瞧瞧自己有几分能耐。

于是,她为他穿着外衣,手掌不时的滑过他结实的胸膛,她能触得到他壮硕的体魄。那里有能让人放心的、沉迷的东西。

就在将他的衣扣一个一个的扣好后,歌细黛隐隐的笑了,笑意里倒有几分自嘲,她一身姣好,可是勾不起他一丝一缕的*。他能如此轻易的让女子的自信幻灭。

想必,他说的‘我没有对你一见钟情,也没有爱上你’,是真的。

景玄默凝视着她眉宇间的浅浅遗憾,声音很轻,意味深长的道:“等你十六岁时。”